正文 第18章 記憶珍珠(3)(2 / 3)

因沈玄生之前經常來錦繡坊,官府不時派人來搜查,並放下話來,不得私藏疑犯,否則按窩藏定罪,這錦繡坊也不用開了。

我嫵媚地笑,官差大哥,你看我這小小錦繡坊哪來地方藏疑犯啊?就算能藏,那也得有這個膽啊!說時,也不忘拿些銀兩打發了他們,盼著以後少來這。

他們見有好處拿,也就不再多留,吩咐了幾句,就離開了。

我一顆懸著的心,也落了位,定了下來。急急跑上仿樓,移開床榻木板,沈玄生側著身子,鑽了出來。

沈公子,我看我這小地方也容不得你了,你還是入夜的時候出城吧,在外躲一段時日,等風聲過了再回來……

話還沒說完,我回身就頓住了,沈玄生也頓在那,一動也不動地看我,他的手裏,是一幅畫,一幅女子的畫像。

畫上的女子,是一美人。黛眉黑眸,精致麵容,如雲烏發,隨意綰就,一身粉色芙蓉裙襖下隱著楚楚動人的曲線,仿佛盛夏碧池中勝放的芙蓉花。

他喊我,紫煙,紫煙,你是紫煙……

已有多久,沒有聽到這樣親昵的聲音,淚,頃刻如雨下。

從沒想過是這樣場麵的相認。急急將沈玄生藏在了床榻下,卻忘了那床榻下的關於所有的過往。

一切就這樣大白於天下,猝不及防。

的確,我是紫煙。當年蘇郡城中有名的繡娘,後來又無故死於火海的繡娘,蘇紫煙。

然而我並沒有死。我逃了出來,帶著燒傷的臉。一路顛沛流離,困難重重,來到長安城,尋找沈玄生,卻不想,他已回了蘇郡。

我獨自一人住在城外的破廟中,生活窘迫。遇了好心大嬸,答應幫忙接下些簡單的刺繡活,攢了銀子,請妝師換去了我那麵目全非的臉,雖那臉不及我以前的千分之一。

我因一雙巧手,一心刺繡,開了錦繡坊,等著沈玄生。

那幅畫是我逃出火海時唯一帶著護得完整的物品,我想,總有一日,我們會相遇,即使他不認得我現在這張臉,但總會記得這幅他為我畫的畫像。

可是我沒有想到,相遇的那天是他陪著未過門的妻子而來。一切疑惑都迎刃而解。我自是沒有這個必要再多此一舉。

沈玄生甚是興奮,拉著我的手,敘敘地問,敘敘地說,傾倒離別的相思。

我坐在一邊,安靜地聽,拿不出任何情緒來。

他說,紫煙,你要相信我,陸瑾芸不是我殺的,你要相信我。末了,他抓緊了我的手,很是激動地說,紫煙,我們走吧,我們離開這裏,離開這些傷心地,到天涯海角去。你怎麼這麼狠心呢?為什麼不認我呢?你知道嗎?當年我爹病一好,我就急急地趕回了蘇郡,可你已經離開。自你離開後,我沒有一日不想你的,我想你想得發瘋。

我點點頭,說好,今夜我們就走。心下卻翻湧一片。

他憂鬱的神色因我的這句話突然豁然,像極了孩童得了蜜糖一般,扯著我的袖,說,那我今夜先回家取些衣物,二更時到東城門與你會合。

始終,沈玄生都沒有發現我眉眼間的陰鬱冷寂,如寒夜冷風,劃破肌膚,疼痛,血色彌漫。

入夜,如水涼。花窗外,一片寂靜的黑,偶爾有蟲鳴聲從碧潭那邊傳來,咕咕咕,攪得我心亂如麻。

二更天時,我沒有去東城門。從開始點頭答應出逃,我就在醞釀著這個計劃。此刻,想是沈玄生正麵對著那些適時而來的衙役,滿臉的不解和疑惑。怕是這一生,他永遠都不會知道是自己心愛的女子出賣了自己。

是的,那夜,沈玄生一離開繡仿,我就跑去官府報了案。

你沈玄生說我貪財也好,說我不仁不義也好,隻要你死,我什麼都無所謂,一個將死之人的話,我又何必去在意。

更何況是像沈玄生這樣忘恩負義之徒?

三年前,沈玄生遵家書速歸長安,探望病重老父,留我一人苦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