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三叔都走了,又回到義烏做他們的挑夫去了。
小軍參軍去了。送他去部隊的那天,母親哭得傷心,她也忍不住地流淚。小軍甭提有多高興,穿著新式軍裝呼朋喚友奔走相告。
訂婚的事由於父親患病而不了了之,她為此感到慶幸,心情也寬鬆了許多。可是,好景不長,父親從上次病後,身體每況愈下,常常弓著身子咳嗽,臉漲得象豬肝,然後不停地喘粗氣。
她和徐曉青商量正準備去萬年製衣廠上班,不久,父親又病倒了。又在萬年住了半個月院,父親時好時壞,就這樣反複無常,身體越來越差,人也蒼老了許多。這時陳家就差人上門找母親,說父親的病要辦喜事來衝一衝。
真是笑話,這個時候還辦什麼喜事呢,那些三姑六婆和母親一樣,說話時不停地拿眼睛看著她,人人臉色凝重,眼神怪怪的,好象她身上長有刺。事情已到了這一步,再掙紮又如何,還是麵對現實吧。
她很想與周濤好好談談,要他盡早放棄自己,不要白白浪費青春年華。可總是抽不出時間到小花家裏去看看。加上小軍當兵走了,家裏的事就落在她一個人身上,天天忙得連軸轉。
陳新華有事沒事也經常過來,有時和她一起幫著下地鋤鋤油菜,收收棉花什麼的,就連晚上他也過來脫棉花,打包裝,送棉花。家裏正缺少一個勞力,體力活幾乎被他全包了,他自己也樂此不疲。每當看到他累得汗流夾背的樣子,蘇小倩會有一種由衷的感激之情,她話語不多,盡量簡潔,但表情變得溫柔起來,豐富起來。
說句心裏話,她還能對他怎麼樣。父親的病已花去兩萬多塊錢,這些錢幾乎都是陳家人出的,可以這麼說,如果沒有陳新華,隻怕父親早已不在人世了,沒有父親的日子,蘇小倩幾乎不敢想象。
憑心而論,周濤是她的最愛,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周濤,周濤是她心中一塊永遠的痛,那痛最好不要去觸摸,否則,她全身都會顫孿會碎裂。雖然周濤窮家薄業,但那畢竟是一份真實而純潔的愛,她愛的是周濤這個人。
聽說周濤在萬年找到了一份工作,不知是做什麼的,但願他能有自己的前程。她經常在地裏看到周濤和小花父母在一起幹活,但她還是遠遠地躲避,盡量不去接觸他。可在心裏,卻無時無刻不在想念著他,牽掛著他。
然而,愛又如何?她也需要錢,沒有錢拿什麼來為父親治病,沒有錢怎麼蓋房子,沒有錢怎麼過日子。經過了這麼多事,她還是從心底裏感激陳新華及時的援助,如果沒有陳新華的幫助,她們將束手無策,隻能眼睜睜看著父親坐以待斃,這遠比父親患病還要痛苦百倍千倍。
也許愛對她來說隻是鏡中花水中月,甚至是遙不可及的奢望而矣。原來讀中學時非常癡迷於瓊瑤的愛情小說,常常被小說裏的愛情故事感動得熱淚盈眶久久難平,她也渴望電影電視裏的那種感天動地的愛情,也曾憧憬過自己未來的愛情故事,說不定會更加淒美動人。
可是現實又如何,她再也不敢奢望有什麼動人的愛情了,她隻希望能為父母為家庭做出自己的努力,哪怕是犧牲自己所有的一切,包括愛情。她想起在義烏初次與周濤見麵時的情景,她笑了,周濤贈送的那把龍泉寶劍,的確是個尤物,給了她信心和力量,使她看到了剛強和果敢。可如今萬事俱矣,再留下它已沒有什麼意義。
她決定將寶劍還給他,好讓他斷了這種念頭,重新振作起來,去尋回他自己的生活。想到這裏,她淒楚地一笑。然而,當她尋找那把寶劍時,找遍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居然不見了那把寶劍,隻有那束鮮紅的劍纓還壓在忱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