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那時的歌(3)(1 / 3)

簫聲嘎然,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頓了少頃,後又繼續吹奏,天空地曠,這簫聲蒼涼,清冷,像極了大漠中的胡笳聲,曲調轉換,又像是江南的琵琶,曲牽心聲,哀轉久絕。

一曲終了,你結束了最後一個音階,仰望星宇,步履從容,保持著最聖潔的姿勢,準備離去。

“花開開彼岸,花落隔黃泉,花繁不見葉,葉散不會花,花葉兩不見,生死惟相惜。”我娓娓吟來。

你驀然回首,從萋萋搖曳的葦草上掠起飛騰,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柔情綽態,身輕如燕,若輕雲之敝月,似流雲之回雪,駕著夜間清新的露水,飄至我麵前。

羽睫蹁躚,雙瞳剪水,嗬氣如蘭,呢喃似夢。

“小兄弟是誰?”

“我是誰,也誰都不是”

“從哪來,又到哪去?”

“從來處來,到去處去。”一語終罷,我和你都默無言語,少頃,你笑著轉身離去,一如當初,匆匆地走近,又匆匆地遠去,直到你已經完全走出了我的世界,我才含笑轉身,風聲作伴,月華開路,就像雲和霧的相遇,溫潤而迷蒙,相攜片刻,便消失得不留聲息。

突然,我聽到了闊別已久的梵唱,我知道了,佛,來接我了。

“爾意之何地?”佛祖愛憐地問。

“那裏有一段路,叫作黃泉,黃泉邊有一條河,稱自忘川,忘川上有一座橋,命為奈何,橋上有一位老婦,喚作孟婆,孟婆有一塊青石,名曰三生。”我平靜地回話。

“哦。”虛菩提得聞是經,佛曰如是如是“汝道成,可為佛矣”

“千年來,她的行色總少不了匆匆,她的唇弧總彎成了悲憫,她的衣衫總是潔白勝雪,她到底是誰?請佛明示!”我不答,反問道,佛沉吟良久,閉目半響,醍醐灌頂般:“能施眾生樂,濟度生死岸,今當字,觀世音。”

“原來如此!”我呢喃似夢,“千年的守望,千年的追尋嗬!”

“癡兒,癡兒!”佛愛憐的歎息著

微風燕雙飛,落花人獨立。

忘憂頭上過,水漫發絕頂。

空空本無起,芸芸亦無滅。

我是無法成佛的,哪怕是受到佛的點化,哪怕有五千年的造化,哪怕在菩提下坐化。

於是,在佛的凝視之下,行至山涯間,我俯身凝望溟世俗塵,凡世的喧囂,漸漸從雙耳消除,恍惚中,我感到自已的身體漸漸虛無、濃縮,慢慢的忽覺一隻溫暖厚重的大手托住了我,光華爍然,我的凡身肉體凝成了一粒舍利,而我的精氣靈神化作一隻鵲鳥,撲展著翅膀飛入輪回轉世,一滴淚自眼角隕落,碾碎了前生今世,凋零了往事昔夢。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後記:多少悲歡離合,結束在彈指的刹那,諸神高踞雲上,俯瞰眾生,人世間的喜怒哀樂,早就湮沒在一片浮華錦繡之中,誰又能聽得到芸芸眾生這微弱的祈禱之音?

靠背椅那邊的對話

《百花繽紛的日子,公園裏鳥聲啾啾叫個不停,我在那個雙靠背椅的一邊坐下來,聆聽小鳥們的啾啾爭鳴。這邊啾啾、啾啾,那邊也啾啾、啾啾。

小鳥們真快活嗬。聽不懂它們在啾啾一些什麼,大概是彼此邀伴,這邊的叫:過來,過來,我這裏好玩!那邊的也叫:過來,過來,我這裏好玩!

春風習習、陽光和煦。在微風的溫柔撫摸中,我漸漸地垂下眼皮打起盹來了。朦朧中聽到過來兩人,在靠背椅的那邊坐下。兩人纏綿輕語,女的還小聲的哼著曲子,和樹上的小鳥兒一樣的高興。

忽然聽出來,這倆是我院子裏的兩位鄰居,兩個鰥寡老人。一人寡居了十年,一人鰥居了八載,也許是和那些小鳥們一樣,邀伴而來的。

大概是因為我今天穿了風衣又戴了帽子,他們沒有發現是我。我想走開,怕忽然起身反而驚動了他們,便幹脆把帽沿壓低了佯睡。斷斷續續的輕言細語繼續從椅背那邊傳來:

“怎麼樣嘛?”

“什麼怎麼樣?”

“出去旅遊呀,我去訂好機票,近些日子的機票打折,比平常便宜許多。”

“不想出去,寧願窩在家裏,有時候來公園走走。”

“什麼不想出去,不就是小氣,把一個錢看得比磨盤還大嘛。我要是答應你說的AA製,各人出各人的錢,才不信你不想去呢。你這個老摳門,留著那麼多錢做什麼,買棺材嗬。”

“嗯。”

“怎麼那麼小氣。人家朋友一年裏半年出去旅遊,到處看看。留那麼多錢有什麼用嘛,將來人民幣貶值了頂個屁,帶到棺材裏去呀?”

“你要那麼多錢做什麼?”

“我比你小十七歲,留著養老呀。好,不說旅遊的事,你反正不舍得花錢,說也是白說。我炒股套了十萬進去,天天晚上都睡不好覺,你支援我十萬怎麼樣,就算是借吧,股票張了解了套馬上還給你。老頭,你的多情多義我一定記得,一定會對你好,好好的照顧你過個歡樂晚年。”

“兒子和女兒那裏通不過,裏麵還有他們媽媽留下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