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死了錢不就是你的,兒女自己不會去賺?把他們養大還念了大學,辛辛苦苦積攢下來的那點錢,自己不享受留給他們呀?”
“嗯。”
“我有一個同學,男的隻比她大十歲,一口氣就打了十五萬到她賬上,還答應房子的一半也歸她,每個月還給她生活費。這同學雖然比我小五歲,可還沒有我水靈,眼角都已經起了魚尾紋。我能歌善舞,你哪裏找得到我這樣條件的?”
“嗯。”
“女人不為了錢找個老男人做什麼,不為了錢,憑我的條件,比我小的都有,找個老男人,有神經病喲。你也太不了解現在的行情了,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嘛。現在什麼東西不要錢,這個道理都不懂?”
“要得太多了。再說老婆死了八年,我已經慢慢習慣一個人過日子,算了,今天不談。給掉你十萬我哪裏還有錢養老,萬一有個病什麼的。”
“你是離休幹部,看病全報銷,怕什麼。”
“營養總不能報銷。”
“這樣大的年紀能吃得了多少?舍不得花錢就算了,別找理由。對門院子裏死了一個老頭,老媽子是個裁縫,那些年存下了不少錢,又沒兒沒女,你去找她,肯定不會要你的錢,去找囉。”
“嗯。”
“要麼把房子賣了,買過一套花園洋房,人老了就要曉得享受,誰知道還能活幾年,眼睛一閉什麼也沒了。不要太看不開,老頭欸。”
“回去吧。”
“我不回去,已經年過花甲,臉上開始起皺紋,再等下去就不會有男人看得中了。你們這些男人哪個不是喜歡漂亮女人。有年輕漂亮的,你有那麼多錢嗎?你又沒有得過諾貝爾獎。”
“嗯。”
“告訴你,我有一個比你小五歲的朋友,條件並不比你差,工資也和你不相上下。考慮我們是多年的老鄰居,互相還比較了解。不是說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嗯。”
“就曉得嗯、嗯、嗯,真是一扁擔打不出一個屁來的老棺材。告訴你,過了這個村就再不會有這個店了,趕快答複,拜拜!還有朋友等我去跳探戈,不樂白白的不樂,我那死老頭生病的時候,我還照樣天天來公園跳舞呢,活人總不能被尿憋死。”
怕他們看見,我一直靠在椅背上不敢動彈。忽聽得她又哼起歡快的節奏來。
她雖然已經年過花甲還風韻半存,穿著得體,性格活潑開朗,臉上很表情化的,說話時眼睛眉毛一起擠動。她平日就喜歡和別人一邊說話,一邊哼著曲子、手舞足蹈。她正在哼著,一定又是在擠眉弄眼的舞起來了。
那鄰居始終不太吭聲,幾乎隻能聽到他的“嗯”“嗯”聲。她有些不高興的口氣:
“算了,你這木頭疙瘩一個,就曉得總看著我,看著我能當飯吃?白和你來了。”接著又說:“你一個人回去,我去跳華爾茲,有好多朋友等我呢。”
她走了,他也站起來往另外一個方向去。這時,我才起身回家。”
他們要是事成了,在一起過日子一定是會有很多戲劇性的,一陰一陽,一個直爽一個含蓄,一個滔滔不絕一個沉默寡言,一定是會有很多故事的,椅背那邊傳過來的一席話語,就是飽含了許多的戲劇性。
平日很少接觸社會,今天算是勝過聽了一節社會課,果真是人家說的;“聽得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打盹的那一會兒,了解了不少現在的繽紛社會。
隱藏的傷
我是8歲那年認識冰冰的。那年我們上二年級,她轉學來到我們班,和我做同桌。冰冰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離婚了,本來她被判給了爸爸,但是她爸爸根本沒法照顧她,就把她扔給了奶奶。那時的冰冰就像男孩子,喜歡和同學打架,到處惹是生非。有一次她打了一個女同學,那個女同學就找了幾個人,把冰冰打得鼻青臉腫。我去拉架,幫冰冰求情,最後我把我最心愛的鉛筆盒“送”了出去才算結束。
事後,冰冰哭了,我嚇壞了,我一直認為她是那麼堅強,她是不能哭的。冰冰抹幹了眼淚,她說維維,你是對我最好的人,除了奶奶,就是你對我好。為了你,我改,我再也不和別人打架了。我聽明白了,她要做個好學生好孩子,因為她要感謝我。我好激動,說我們永遠都是最好的朋友。
11歲那年暑假的一天,我和冰冰去公園玩,我們各自拿了一個罐頭瓶子在湖裏撈魚。我趴在岸邊,一不小心掉了下去。我嚇得大喊救命。冰冰不顧一切地跳了下去,其實我知道她也不會遊泳。她抓住我的手,拚命往前“遊”去。我們不但沒有遊向岸邊,相反倒喝了幾口水。我幾乎就放棄了,可是冰冰卻依然撲騰著,終於她拉著我“遊”到了岸邊。等我們爬上來的時候,我的臉都嚇白了。事後我問冰冰,為什麼要跳下來啊,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你不但救不了我,相反,你也會死的。冰冰說,維維,我不能見你死,要是你死了,我寧願陪你死!
初中和高中我們都依然在一所學校裏。高考時,本來冰冰是想去外地的,但是我不願去外地,她就為我留在了濟南。對冰冰我有一種說不出的依靠感,我們都是獨生女,冰冰好像就是我的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