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健生隻是遇到過麵前男子幾次,往日對方隻是在宿管室裏坐一會而便走了,還以為是哪個宿舍的同學,沒想到今日竟是對方在宿管室這兒值班。
“晚歸了二十三分鍾。”柳栩看了眼掛在牆壁上的時鍾,沒有接崔健生遞過來的香煙:“學校規定超過十一點算是晚歸。”
公事公辦,有些腐朽的不知變通,在崔健生看來這家夥就是拿著雞毛當令箭,狗拿耗子不嫌事多。學校那種酸掉牙的規定早就過時了,不就一個晚歸麼,至於麼?
崔健生耐著性子並未發作,繼續賠笑到:“哥們,下次我們注意些,不再晚歸總可以了吧,我那同學喝了點酒,你就開開恩,讓我先扶他去休息?”
進到港大的都不是傻子,曉之以理後再動之以情。
如今社會,人情為重,規矩在人情與所謂的變通麵前完全不值一哂,做事先做人,便有人拿著這幌子說你不會做人。
在柳栩看來,這無所謂變通不變通,本身學校這條規定是出於對學生的保護,並非一種約束,有第一次的晚歸,是否釀造出了第二次的夜不歸宿?
“簽字。”柳栩輕吐兩字。
崔健生暗恨,這人看起來與自己年紀相仿,怎麼做事這麼古板,剛想再說幾句軟話讓他通融通融,後邊便有濃重的酒氣襲來。
趙雄賀腦袋昏昏沉沉的,隻想倒頭大睡一場,卻是突兀的被擱淺在了宿舍大樓底下,不免又想起中午時被拒絕的難堪,聽到對方磨磨嘰嘰的非要自己簽字確認自己晚歸了,一下子三分酒勁七分火氣就不可控製的冒出來了。
“mb的,老子就是不簽你能怎麼樣,不就是晚歸個幾分鍾嗎,用得著這麼得瑟麼啊!”趙雄賀一把衝到宿管室窗前,酒氣能直接打在柳栩臉上:“你說說你年紀輕輕的做什麼不好,非要做這宿管員混吃等死?還tm的假裝正經公事公辦,唬誰呢你!”
作為港大學生,未來前途可謂光明,自詡未來精英的趙雄賀自然看不起柳栩這種有手有腳的同齡人竟是來當一名完全沒有前途的宿管員,或者說,他對這份職業都看不起。
柳栩不著痕跡的往後移了些,避免這醉酒男生酒氣噴到自己,平靜的看著對方接著酒意放肆的秀著優越感。
“宿管員就應該是那些五六十歲的老家夥做的,不過看你這麼不懂事,是不是小學都沒畢業?隻能做這份工作!”趙雄賀眼神有些酒意迷茫,但口吐清晰,指著自己腦袋肆意嘲笑道:“你這人連基本的情商都沒有,更別談知識了,活該你一輩子就該做一個宿管員,真替你害臊!”
字字誅心,崔健生感覺自己兄弟說的有些過份,但一想對方不過是一個底層的人物,而自己未來可謂前途光明,何必低聲下氣。在酒意的侵襲下,露出了最原始的醜態。
柳栩平靜的眼眸有些冷,這就是華夏重點大學之一港大的學生該有的思維?
如果都是這樣的話,讓人為許老校長感到悲哀!
“我未偷未搶未乞討,自食其力按照自己能力行事我可有錯?我付出勞動,遵紀守法未曾瀆職,為何受你高高在上的奚落?”對方是學生,柳栩話語多了幾句:“一份工作無分貴賤,隻為生活不易,而現在你,理直氣壯的用著你父母的錢吃吃喝喝,為何你能如此安心的以此為傲?”
“我替你父母感到不值。”柳栩看著趙雄賀越來越難看的臉色,說得平靜。
中午時,趙雄賀是被喜歡的女生以他不夠成熟為由給拒絕,他隻覺得可笑,覺得那女生不過是冠冕堂皇的說辭罷了。
現在竟是被一個看門的擠銳,一下子酒氣火氣交雜,衝散了腦袋中的所有理智。
“我還不需要你一個看門的來教!”
趙雄賀伏在宿管室窗戶上,眼睛發紅突然發狂似的想伸手抓住坐在裏邊的柳栩,突兀的暴走讓身邊的崔健生都是猝不及防。
隻見柳栩似早知道趙雄賀有此動作一般,輕輕腳步向前一點,連帶椅子往後退有二十公分,看著趴在窗戶上伸手進來但始終夠不到自己的趙雄賀。
港城大學的天之驕子在窗戶上掙紮蠕動的模樣,有些滑稽,有些醜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