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與“感傷”之間的平衡
文學評論
作者:吳林蔓
摘 要:奧爾罕·帕慕克在2008年出版的小說《純真博物館》看似是一部現實主義意味濃厚的小說,實際則是小說家在“天真”即浪漫的與“感傷”即反思的這一對矛盾的創作觀念下取得平衡的探索。本文將從《純真博物館》的敘事視角的角度來論述這一觀點。
關鍵詞:天真;感傷;《純真博物館》;敘事視角
《純真博物館》是帕慕克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後出版的首部小說。作品敘述了伊斯坦布爾的富家少爺凱末爾在與未婚妻訂婚前夕愛上了純真、充滿活力的少女芙頌。兩人如膠似漆,在凱末爾的訂婚儀式後,芙頌突然消失。凱末爾意識到自己的真愛是芙頌,於是解除婚約,在瘋狂尋找了393天後終於找到芙頌,他帶著滿心歡喜要和心愛的姑娘求婚,這時發現芙頌已經嫁給了懷揣編劇夢想的費利敦。凱末爾依然抑製不住對芙頌的迷戀,所以在未來的八年時間裏幾乎每個星期都要去一兩次芙頌的家,和芙頌一家人一起吃晚飯,並在這期間收集有關芙頌記憶的一切東西。凱末爾讚助費利敦開電影公司以完成芙頌想要成為電影明星的夢想,但最終因無法忍受芙頌在電影裏和別人接吻而泡湯。就在芙頌和費利敦終於要離婚,凱末爾就要和芙頌在一起的時候,他們發生車禍,芙頌去世了。凱末爾身體恢複後終其一生都在建一個“純真博物館”,紀念他和芙頌的愛情,他要讓所有參觀博物館的人都知道他這一生是幸福的。
一、第一人稱敘事視角
在《純真博物館》中前麵82節裏一直是用第一人稱“我”的視角來敘述凱末爾的故事,而到最後《幸福》這一節轉而換成敘述者即小說家奧爾罕·帕慕克以第一人稱將小說敘述結束。帕慕克是“真實”存在在故事裏的人物,他與芙頌跳過舞並傾慕過芙頌。也就是說這個故事是“我”——帕慕克受凱末爾先生之托用第一人稱敘述的故事。至於它是否可信,凱末爾先生說了他覺得“我”是最佳人選,是最能理解他的人。我們發現帕慕克在小說中第一次出場是在第24節《訂婚》中,這裏的敘述視角是凱末爾,他眼中的帕慕克“二十三歲、不停抽煙的奧爾罕”“我根本不去看那些跳舞的人。但多年後,在籌建博物館那會兒,我見到的奧爾罕·帕慕克先生告訴我,大概就在那時芙頌和兩個人跳了舞。”“而第二個請芙頌跳舞的人,從他那驕傲的語氣來看,正是我在帕慕克一家的桌子上剛才與之對視過的奧爾罕先生本人。本書的作者,二十五年後兩眼放光地和我說起了那次跳舞的經曆。讀者若想知道奧爾罕先生和芙頌跳舞時的感受,請去看題為‘幸福’的最後那一節,作者會親口告訴你們的。”[1]在第一人稱回顧性敘述聲音中,本書的“作者”帕慕克忽然和讀者打了個照麵,而“我”——凱末爾則是他筆下的人物。小說中大量篇幅全是用第一人稱敘述,其心理波動、情感體驗、每一時每一分的煎熬都是小說中的帕慕克虛構出來的,是小說家的臆想。在第83節《幸福》裏奧爾罕和凱末爾有一段對話:
奧爾罕先生說:“我用第一人稱單數寫書。”
“那是什麼意思?”
“凱末爾先生,在書上,您用‘我’來講述您的故事。我在用您的口吻敘述。這些天,為了把自己放到您的位置上,為了成為您,我費了很大勁。”
“我明白了。”我說,“那麼奧爾罕先生,您經曆過這樣的一次愛情嗎?”
“嗯……我們的主題不是我。”說完他沉默了。[2]
這一段對話其實就是在談小說的創作,凱末爾先生問“您經曆過這樣的一次愛情嗎?”事實上在懷疑讓另一個人發出他的聲音是否真實可靠,而奧爾罕的回答是“嗯……我們的主題不是我。”對於小說的創作,故事是虛構的,而故事中的情感可以是真實的。現在的小說家明確地告訴讀者小說的創作過程的時候,甚至在作品裏直接向讀者發出聲音,如在這部小說的結尾部分,凱末爾問奧爾罕:“在小說的最後直接對讀者說話。我有這樣的權利嗎?您的書什麼時候能完成?”[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