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元雜劇《趙氏孤兒》與《抱妝盒》的比較(2 / 2)

3、長大成人終有所為

程勃在屠岸賈的府中長大,文由程嬰教授,武由屠岸賈負責,並認屠岸賈為義父。長成個文武雙全的男子,卻不想在程嬰刻意留下的手卷中,發現趙家三百口死亡的真相。在丞相魏絳的幫助下,程嬰手刃仇人,大仇得報。而宋仁宗在楚王趙德芳的府中長大,因真宗無子,身為楚王世子的仁宗得以繼位。宋仁宗從楚王口中已經得知自己的身世,又向老宮監陳琳求證,確是李美人親生。兩部元雜劇在這一部分的情節上,並無太多的相似性,不過兩位作者在處理矛盾衝突時,筆者認為紀君祥的手法上更為高明一些,以程嬰刻意遺留的手卷為線索,將程勃由開始的好奇心到後來的怒不可揭的心理活動,描寫的十分生動。與之相比,仁宗得之真相後僅寥寥幾句的悲愴與憤怒就要顯得無力許多。不過從人物的身份來看,作為帝王的仁宗,卻有“帝王一怒,血流成河”的氣勢。隻是可讀性上差了許多。

4、大仇得報恩怨終清

對於結局的處理上,《趙氏孤兒》偏重於大仇得報的暢快感,程勃在得知血海深仇之後有一段唱詞:“摘了他鬥來大印一顆,剝了他花來簇幾套服;把麻繩背綁在將軍柱。把鐵鉗拔出他斕斑舌;把錐子生跳他賊眼珠,把尖刀細剮他渾身肉,把鋼錘敲殘他骨髓,把鋼鍘切掉他頭顱”報了趙家三百口的大仇。而《抱妝盒》中,宋仁宗:“寡人若究起前事,又怕傷損我先帝盛德。如今姑置不理。將西宮改為合德宮,奉李美人為純聖皇太後,寡人每日問安視膳,與太子禮節無異。《抱妝盒》的結局處理上,沒有皇帝得知真相後的震怒,也沒有對劉皇後的惡行進行處罰,而是以怕損傷先帝聖德作罷,對李美人、寇承禦、陳琳都做了封賞。

兩部元雜劇情節上的相似性,引發對其背後創作原因的思考:《趙氏孤兒大報仇》為紀君祥的名作,王國維在《宋元戲曲史》一書中指出:“明以後,傳奇無非喜劇,而元則有悲劇在其中。這部元雜劇表達了作者肯定為了正義而自我犧牲和向邪惡勢力複仇的精神。《抱妝盒》雖然是無名氏所做,但其曆史背景和宋代的皇帝有著極為密切的關係,作者借仁宗複雜曲折的人生經曆,最後得知身世真相,恩怨得報的大快人心的結局,借以表達對前朝的懷念,以及表達對現實社會中,蒙古人統治的不滿。

兩部元雜劇的創作與元代的社會背景有著極大的關係,元代社會經濟方麵稅項繁重、圈占民田、濫發紙幣;政治方麵,種族不平等,元代曾停止科舉,壓抑士人儒生地位,種種的高壓製度,使得元代的漢人和南人飽受折磨,而學子無法參加科舉出仕,更使得他們心中的不滿達到頂峰。元雜劇恰恰給予了讀書人以宣泄的窗口。而早在宋朝政權建立後,和遼、金、元不斷的戰爭,宋朝皇帝也曾給程嬰,公孫杵臼等人建立祠堂,表彰忠義,借以擴大這些曆史人物的政治影響,來激勵與異族侵略的戰鬥熱情。

可見,無論是《趙氏孤兒》中,程嬰、公孫杵臼等人的大無畏犧牲精神,還是《抱妝盒》裏,陳琳、寇承禦的英勇獻身,都是元代儒生借以古人之口,表達對蒙古人殘暴統治漢人種種的不滿,對元代黑暗的政治環境,高壓的民族政策的仇恨,以及對古代特別是前朝宋代反抗遼、金的侵略的民族精神的懷念和追思。(作者單位:沈陽師範大學文學院)

參考文獻:

[1]吳梅.中國戲曲概論.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0

[2]紀君祥.趙氏孤兒大報仇.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

[3]無名氏.金水橋陳琳抱妝盒.涵芬樓影印明萬曆臧氏刻本

[4]王國維.宋元戲曲史.上海:中華書局,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