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錢包掂一掂,抽出一迭紅票子來,再瞅瞅沒什麼有用的東西,隨手把包丟進了垃圾捅。有錢就好辦事了,陳大東大肆采購起來。
林風遠遠看見陳大東的注意力集中到攤位上去,一頭紮進了早就瞄好的南雜店裏。
假裝東挑西選買東西,和那看上去憨憨厚厚的中年老板聊起來:“老板這生意不怎麼樣啊?”
老板立刻露出愁眉苦臉的表情:“這破地方本來就沒有幾個人,天氣又這樣,哪有什麼生意!”
“那怎麼就不把店子開到縣城去,那裏生意肯定好。”
老板一副懊惱相:“怎麼沒想過,可我那婆娘死活不肯搬,也不知道這有什麼好!”
林風漫不經心道:“哦,這樣啊!老板你有沒聽說,幾個月前縣城有人跳樓,說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
“怎麼沒聽說,我當時還在縣城進貨,親眼看見那女的躺在地上,嘖,真的好漂亮,要是能摟著睡一覺,神仙也比不上啊!”老板頓時淫笑起來。
林風聽了先是一怒,忍不住就捏緊了拳頭,隨後一驚,那這人會不會認出自己來,想想還是快點離開為妙,裝出羨慕的樣子說:“哎,可惜我沒見到。聽說後來送到市去了,不知道怎麼樣了!”
老板很遺憾地說:“早就出院回老家了,成了個瘸子,還破了相,真是可惜了!”
林風心裏一痛鼻子一酸,感到眼淚快流出來了,趕緊假裝沒找到要買的東西急忙出了店鋪。
陳大東已經買了不少東西,不知道從哪搞來的一個化肥袋子裝的是滿滿的,抱在胸前,鐵青著臉走過來。
林風全都顧不上了,幾步走過去:“給我點錢,我要打電話!”
“回去,帳等下再跟你算。”陳大東本來就黑的臉越發的陰沉。
林風哽咽道:“她瘸了,我要打個電話!”
“三分鍾。我在鎮外等你。”陳大東狠狠瞪了他一眼,摸出張鈔票塞進他的口袋,大步朝鎮外走去。
林風抹了下眼睛,跑進另外家店鋪:“老板,打長途。”
撥通了熟悉的號碼,林風抓著話筒的手都有點抖。
“你好,請問哪位?”話筒裏一個嘶啞蒼老的聲音響起,應該是嘵嘵的爸爸。
林風定了定神,壓著嗓子說:“您好,我是葉嘵嘵的同學,請問她在嗎?”
“哦,嘵嘵睡著了,你找她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事,她的病怎麼樣了?”林風明顯一陣失望。
“沒什麼大礙了,就是精神不怎麼好!”
林風咬著牙拚命忍住在眼眶裏打轉的淚水問道:“聽說……聽說她的腳有了點問題,是不是真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說:“你是林風吧!”
“您就快告訴我啊!”林風幾乎帶著哭腔說道。
“右腳瘸了。還有她現在失憶了,已經不記得你是誰,心理也有問題,以後你就不要再打電話,你也忘了她吧,嘵嘵已經夠可憐的了!”
右腳瘸了,失憶,不記得我……林風握著話筒呆住了,腦裏一片空白,他忽然感覺好冷,整個人就情不自禁顫抖起來,眼淚無聲地慢慢順著臉頰流了下來,淌在嘴邊,鹹鹹的……
“你自己多保重!”啪的一聲電話掛掉了,話筒裏響起嘟嘟的忙音。
掛上電話,遞給老板錢,再接過找回的錢,林風茫茫然地走出鎮。
陳大東看見他這副模樣也不好發火,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隻好全悶在肚子裏趕路。
林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一路走回來的,坐在房間裏一動不動,眼神裏空空洞洞的,看不到一絲色彩,恍若行屍走肉一般。
陳大東把一瓶打開蓋子的酒塞到他手裏,歎息著說:“喝吧,喝完了再睡一覺就沒事了!”
林風象木偶樣聽話的大口大口灌著,五十二度的一整瓶白酒喝水一樣就全倒進了肚子裏。
酒精刺激下,蒼白的臉上和脖子浮現出嫣紅來,林風回過神來,內心仿佛張開了一個黑洞,一個無底的黑洞,憎恨、悲傷、痛苦、絕望全都鑽了出來,開始拚命撕咬啃噬著心……頭上、脖子上、手上一根根粗大嚇人的青筋冒出來,他瞪起了眼睛,眼珠子血紅血紅的,瞪了一下子,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淌,他嗷嗷地痛哭起來,猶如山上失群的野獸的悲喚,那麼的無助,那麼的淒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