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寵溺地又摸上了小和尚的腦袋:“好,我記住了!”
竹林裏的積雪厚厚的,兩天的時間都沒融化多少,竹竿被壓彎不少,露出來的葉子在白雪的襯托下顯得格外蒼翠。
陳大東坐在竹林中央,屁股下麵墊塊長長的幹燥的木板,麵前橫七豎八放了四五瓶酒,幾包袋裝熟食扔在地上,一包打開的花生米已經凍得僵硬,手裏提著瓶酒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這是竹林唯一的空地,旁邊好幾米遠才有竹子長著。
看見林風來了,陳大東把屁股挪了挪,讓出一截來:“坐吧!”
林風也不客氣,挨著坐下來,接過陳大東遞過來的另一瓶酒就抿了一小口,辛辣的液體順著喉嚨而下,立刻在胸膛裏燃起一股火焰來,寒冷的冬意被驅逐,身上頓時暖烘烘的,腦袋的疼痛似乎也趕走了。林風看了下酒瓶上的商標——紅星二鍋頭,讚道:“舒服!”
陳大東突然說道:“我現在就想找你說說話。你不是總問我和冷啟天是怎麼回事嗎,現在就告訴你。”
林風愕了一下又默然。自己是問過好幾次,每次他都黯然不答,現在主動要說,估計是自己昨天的舉動也勾起了他的心事,在心裏憋久了真的很難受,這點林風自己也深有體會。
陳大東仰脖灌了一大口酒,喝的太猛嗆到了,捂著胸口猛咳幾聲,似乎感到了有點冷身體顫了幾下,又灌了一口,感覺好點了低沉的說了起來:“我老家在上海郊區,父親是名老兵,打越南時光榮了,母親身體一直不好,一大堆的毛病,父親犧牲的第二年也跟著去了,那時候我才五歲,幸虧爺爺奶奶還健在,種了不少地,再加上父親的撫恤金,勉強能供我上學,我那時的心願就是將來多賺錢,讓老人可以頤養天年。”
“上了中學生活就更加困難了,幸好學校減免了一些,政府再補助一些,我也就沒有退學,初中畢業沒多久,兩位老人都倒下了,沒半個月就都走了,我一個十六歲的人除了哭還能做什麼,後事都是村裏出錢辦的,那可真是塌了天,每天就知道哭。”
說到這,陳大東抬頭仰望著遠方的天空,分明是他的眼睛紅了。林風沒想到他的過去竟如此的悲慘,一時間默然。
陳大東喝了一口酒,繼續說道:“學是上不了了,人總得要活,我本來想出去找事做,村裏幫我把年齡改了,說送我去當兵,我就答應了。這事很順利,我進了廣東某陸軍部隊。新兵訓練時很苦,我咬牙堅持下來,被偵察連看中,就當了偵察兵。那幾年我表現很出色,人了黨,還差點進了軍校,可惜文化底子太薄,沒去成。三年下來我轉了誌願兵,留在部隊繼續服役,期間參加了好幾次行動,立了幾次功,上麵還讓我提了幹。”
“就在2000年,我已經是副連長了,無意中得罪了團裏的一個營級幹部,當時沒什麼,後來在團裏的一次大比武失手把對方打成了重傷,那人抓到這次機會,讓我提前轉業。反正老家也沒分配什麼好工作,我也從沒想過去做什麼保安,在戰友的介紹下,到了東平縣做了個小民警,至少這還有點對專業,就在東平呆了下來,認識了我的妻子。”
陳大東從衣領裏扯出根項鏈,把掉墜蓋子打開,眼睛癡癡地望著,黑臉上浮現出罕見的溫柔。
林風側過身子看過去,這是個心形的掉墜,裏麵一張小小的照片,結婚的照片,陳大東穿著黑色的西服,戴了個領結,黑黑的臉膛笑的還開心。他妻子一身潔白的婚莎,頭靠在他肩膀上,臉盤圓圓的,皮膚很白,頭發盤著,戴付紫色的眼鏡,笑的眼睛眯成兩道小月牙,很漂亮很知性的女人。
陳大東凝視著相片說:“她老是說我們的認識就是緣分,我想也是。那是02年國慶,我休假到鄉裏去釣魚,誰知道下起了大雨,還老半天都不停,我隻好趕回來,半路上公交車拋了錨,又半天沒見有車過,那公交車兩小時才發一趟,司機躲到別人家裏喝酒去了,我就隻好呆在車上。車上就兩個人,我一個,還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