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穿了條紫色的布裙子，戴著眼鏡。我一看，壞了，心砰砰跳個不停，額頭直發燙，手腳也不知道該往哪裏放。我想這就叫一見鍾情吧。我鼓了好久勇氣上前和她說話，她比我還害羞，臉紅紅的，說起話來細聲細氣的，我問一句，她答一句，就跟小學生回答問題一樣。最後我拚了老命才敢問她的地址，她不吭聲，我心都涼了半截。最後她還是告訴我了，耳朵根子都紅透了，她叫何綺，剛到東平工作，在縣新華書店上班。還給我留了電話。我當時想，我要戀愛了。”
說到這，陳大東傻傻笑了起來，林風看了心裏直發酸。
“回去後我就忍不住就想給她打電話，又覺得這樣不太好。國慶七天，我天天跑書店，可沒見到她，打電話關機，我還以為她是不想和我交往，那七天簡直是熬過來的。第一天下班我就跑她那去了，她真的在那上班，她上班我不好說太多，站了個把小時就回去了。後來隻要下班就往她那跑，隻要每天能看見她我就很滿足了。那時候還另外有人在追求她，據說家裏很有錢，人長的又斯文，天天在送花。我還想過是不是背後揍這小子一頓。”
“這樣到了元旦，我忍不住約她出去玩，她說那人先約好了，好失望，一天都沒出去過，在租的房子裏悶頭睡覺。晚上六點十一分，她給我打電話，問我出不出來玩，我那個高興啊，這可是她來主動約我的，換了衣服就跑了出去。就她一個人，其實我在路上想，她可能會帶同事，畢竟我們還沒一起出去玩過，我真的好高興。她穿著我們第一次見麵時的那條紫裙子，我問她冷不冷，她瞪了我一眼，我當時還不知道她為什麼生氣。我真是笨死了，怎麼就不明白她的心思呢？她是為我才不顧寒冷穿的裙子啊？”
陳大東露出很沮喪的表情來，馬上他又興奮起來：“我把外套給她披上，她又高興起來。我們沒有去什麼地方，就在體育公園散步聊天，一直到十一點才送她回去。就在回去的路上，她答應做我的女朋友，那天我激動的一個晚上沒睡著，整晚都在那翻來覆去的想她，想她笑起來的樣子，想她生氣的模樣……”
“就這樣，我們相愛了，沒有書上寫的那麼爛漫，隻是一種很溫暖的感覺。有時候我出差，她會很擔心，會在紙上寫下想念我的點點滴滴，也和會在晚上打電話給我，告訴我她今天吃了些什麼，看到些什麼有意思的事情……”
“第二年，國慶節那天，我們結婚了。婚禮很簡單，她老家也沒有親人，就來了我們的一些同事朋友。她穿婚莎真的好漂亮，朋友都說是鮮花插在了牛糞上，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我沒有能力給她別墅車子，也給不了她奢侈的生活，唯一給她買的首飾是個鑲鑽的戒指，她說她願意跟我做個黃臉婆，一直到兩個人老得走不動的時候……”陳大東的眼淚緩緩地流出來，慢慢淌過臉頰，再滴到地上，瞬間就融化在雪裏。
“每天她都會等我下班去接她，一起買菜做飯，一起坐在沙發上看看電視。我下班晚了或出差，她會做好我愛吃的飯菜等我回來，如果我回不來，她會整晚的睡不著。她說我這工作有危險，就特地跑到外地在寺院裏給我求了道平安符，說戴上就會平安無事。她偶爾也會發脾氣耍耍小性子，坐在一邊聲悶氣，可沒有一次會超過十五分鍾。她也象別的女孩子一樣，喜歡逛街，下班吃了飯會拖著我到街上去逛逛，可買起東西來她沒有幾次，說要存錢買屬於自己的房子。她還養了兩隻小兔子，耳朵長長的，眼睛紅紅的，大的叫大雪，小的小雪……”陳大東再也說不下去，嗚嗚地哭了起來，大顆大顆的眼淚掉出來。
看到他象個小孩子樣的哭著，哪還有平日那個堅強冷毅的模樣，林風鼻子也酸酸的。
哭了一下子陳大東把酒瓶隨便扔在地上，抹去淚水，伸手在地上抓了一大把積雪，重重在臉上搓了幾把，讓那股冰冷的寒意刺激著神經，再抄起瓶子狠狠灌了一口酒，等情緒稍稍平靜了點繼續說著。
“04年發生了‘4.22’販毒大案，我立了大功，得到了公安部的嘉獎。後來逃走的案犯回來找我給他兄弟報仇，是個練家子，我一時大意就單獨追了上去，結果兩敗俱傷，案犯是擊斃了，我也受了重傷，手機又掉了，躺在那裏等死，幸虧被空覺大師救了，在寺裏躺了三天才可以下地。我怕何綺擔心就堅持下了山，大師就給了一些藥。那幾天她差點沒瘋掉，找不到人，電話也打不通，天天守在局裏等我的消息，人瘦了一圈。我一回來就抱著我哭，說她好害怕，害怕再也見不到我。”
“被擊斃的案犯是被公安部上了號的，身上背了三十多條人命，A級通緝令。我又立了大功，被提拔為科長，趙省長好幾次接見了我。這次真的把何綺嚇壞了，她寧願我不當這個科長，隻要我能和她平平安安過日子就好，但她知道我喜歡這份工作，也不勸我什麼，隻是每天都在為我擔心，尤其是有什麼案子發生的時候，一天一天的就慢慢變瘦。我知道她很難過，想了好久決定不做警察了，可她卻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