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發著鐵鏽氣味的審判室底部滲著濃稠的血水,滴落在石板上的聲音在冰冷的地下室裏回蕩,散發著寒意的石壁交錯聳立,鐵檻隔離出一個又一個陰暗狹小的隔間。

孩童手臂粗的鎖鏈在石板上摩擦,發出令人不悅的噪音。

這裏看不到陽光與星空,聞不到土與血以外的氣味,沉重而壓抑的漸漸將人的精神逼迫到極限。

一道黑色的影子無聲的點著石板地麵滑下階梯,在石壁上一晃而過,掛在牆麵上的火把被氣流帶動著搖晃了數下,逐漸安靜了下來。

空氣很潮濕,並且十分寒冷,不間斷的掠奪身體裏的熱量,雙手腕被緊緊的鎖在一起,為了抵禦寒氣而蜷縮起來,動彈不得。

但即使如此,少年隻是嘴唇透著抹蒼白,表情依舊未出現被痛苦覆蓋的模樣。

牆角細小的摩擦聲讓他睜開了眼睛,漆黑的眼眸透過層層黑暗,注視到從鐵檻縫隙中溜入的那一抹白線。

扣在一起的雙手向前緩緩伸出,白蛇遊動著身體,冰涼的鱗片輕輕觸碰同樣寒冷的指尖,吐出蛇信掃著對方的手掌。

“有什麼事?”披著劣質麻布的少年麵無表情的抬起頭,淡淡的看了一眼站在鐵檻外麵的那個黑影。

伍良眉頭一下子挑了起來,突然有一種開口說‘天氣真好其實我沒什麼事’的衝動,對方那平淡的猶如正在喝下午茶被人打擾的語氣實在是令這個不良青年沒有哪怕一點點找到友人並且即將能把對方就出去的成就感。

蹲下了身體盡量跟某人的視線保持同一水平線,伍良聳了聳肩膀:“小白帶我來了,你現在看起來可不是很好的樣子。”

要是普通的狀況,某人早就狠狠嘲笑過去了,不過看到雲青寬大衣袖下的無數重疊交錯的鞭痕,伍良卻是知道這次事情有點過火了。

那傷痕看著就讓人感覺全身不舒服,這個家夥為毛還能擺出這樣一幅無所謂的表情?

所以說雲青,你那萬年不變的表情其實是用膠水牢牢糊在臉上的吧==?

一巴掌把腦子裏亂七八糟的念頭拍飛,伍良手臂穿過鐵檻的縫隙,手指對著某個無口少年晃啊晃的:“雲青,你過來一點,你坐那麼遠我又夠不到,怎麼幫你開鎖?”

“你有鑰匙?”雲青看了一眼伍良一身夜行衣的裝扮。

“沒有,但開鎖這種事……”正準備自我誇耀一下,伍良在某人把手鎖伸到眼前不遠處時卡了殼。

厚重的鋼枷卡著纖細的手腕,與現代小巧玲瓏的模樣完全不同——非要用堅硬粗糙的金屬才有可能捅開,哪怕是根木頭都會斷在裏麵。

見對方看清,雲青立刻放下了手臂,缺食缺水缺保暖還有點失血,再加上每天都會有人在地下室投放一種令人失去力量的奇怪藥劑,沒有失去知覺暈眩過去已經算是很強大了,這種狀態哪怕是鐵人都能給整成虛脫,隻是抬抬手臂就明顯的感覺到體力透支,這讓某個幾乎沒受過什麼窩囊氣的自由雇傭兵心裏很火大。

一來到這個時代就被人當做入侵者,由於剛剛才經過時間轉移而平衡感缺失暈眩不止的狀態,被人趁機打暈這件事簡直就是畢生之恥!

無奈之下,雲青隻能盡努力先將曉白放出去,這條聰明的小白蛇知道應該躲著什麼人,並且一直都在尋找如何將自己主人救出的方法。

小白蛇冒著被人追打致死的危險,天天都會在夜深人靜時叼著從教廷後勤那裏偷來麵包或者香腸,用小鐵杯等簡陋容器裝的井水,偷偷的跑回來救濟自家主人,這種時代陰暗的地牢裏,時時刻刻都不停的死人,雲青每天都能看到有人從附近的隔間內將屍體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