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2 / 3)

“哦?”靈珊睜大了眼睛,有種近乎恐懼的感覺從靈珊內心深處往外擴散,她覺得背脊發冷。“那麼,阿裴怎麼樣?”

“那晚,是我從歌廳把她送回家的,她一見到鼓不見了,再看到鑰匙和錢她就昏過去了。這幾天,她一直病得昏昏沉沉的,我想把她送醫院,可是她不肯,她說,或者陸超還會回來!”

“她……她……”靈珊急得有點口齒不清。“她還在做夢!她怎麼傻得像個呆子!”

“我很擔心,靈珊。”邵卓生深深地望著她。“阿裴的情況很不妙,她似乎無親無故,她的父母好像都在國外,她告訴過我,父母都和她斷絕了關係,隻因為她堅持和陸超在一起。現在,她又病又弱,不吃不喝,醫生說,她這樣下去會凶多吉少,我……我實在亂了方寸,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昨晚,她和我談到你,她一直談你,一直談你,昏昏沉沉地談你。於是,我想,你或者有辦法說服她去住院!”

靈珊瞪大眼睛直視著邵卓生,急得破口大罵:

“邵卓生,我還以為你進步了,原來,你還是少根筋,莫名其妙!”

“怎麼?”邵卓生尷尬而不安,“我也知道不該把你卷進來,我明白你們兩個之間的關係微妙……”

“微妙個鬼!”靈珊說,“我罵你,因為你糊塗,因為你少根筋,阿裴病得要死,而你還在跟我兜圈子,鬧了那麼大半天才扯上主題,你真要命!”她揮手叫住了一輛計程車。“等什麼?我們還不趕快救人去!”

邵卓生慌忙跟著靈珊鑽進車子,大喜過望地說:

“靈珊,怪不得阿裴一直誇你!”

“她說我什麼?”

“她說你真純,你善良,你會得到人生最高的幸福!說完,她就哭了,哭了好久好久。”

靈珊心中發熱,鼻中酸楚。一路上,她不再說話,可是,在她心裏,總有那麼一種緊張的、恐懼的感覺,越來越重地壓迫著她。她心驚膽戰,好像大禍臨頭了似的。車子越近阿裴處,這種預感就越強烈。好不容易,車子到了,他們跳下了車,衝進公寓,連上了四層樓,邵卓生取出鑰匙來開了門。靈珊心裏閃過一抹好奇;原來邵卓生也有阿裴的鑰匙!然後,她就衝進房間,直接奔向阿裴的臥室,推開房門,靈珊就愣住了。

房裏空空如也,一個人影也沒有,床上的被褥淩亂,證明剛剛還有人睡過。靈珊推開浴室的門,也沒有人,靈珊揚著聲音喊:

“阿裴!阿裴!阿裴!”

同時,邵卓生也在廚房裏,陽台上到處找尋,最後,他們都確定房裏並沒有人,阿裴不見了。站在客廳裏,他們兩個麵麵相覷。

“你什麼時間離開阿裴的?”靈珊問。

“去找你的時候,大概五點鍾左右。”

“那時候她的情形怎麼樣?”

“今天她比較好些,醫生給她打了針,她好像精神好多了,還下床來彈了一會兒吉他。”

“她說過些什麼嗎?”靈珊盡力思索,在記憶的底層,有那麼一線閃光在閃動。

“她說過一句比較古怪的話。”

“什麼話?”

“她說——她應該——”忽然間,邵卓生臉色發白,他瞪著靈珊。“她說她要殺掉他!我以為——那隻是她的一句氣話!”他猛然往廚房衝去。

“你幹嗎?”靈珊問。

“我找刀,她有一把好鋒利的水果刀,有次她拿那把刀削椰子殼,削得好容易,當時,她笑著說:這刀子用來殺人倒簡單!”

靈珊的背脊發麻,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刀呢?”她啞聲問。

邵卓生在抽屜中一陣亂翻。

“沒有了。她帶著刀子走了。”他恐懼地望著靈珊。“她手無縛雞之力,難道她會……”

“陸超住在哪裏?阿秋家嗎?”靈珊急促地問,“你認不認得那地方?”

“認得。”

“我們去吧!快!”

衝下了樓,叫了車,阿秋家在天母,車子似乎永遠開不到,這條路漫長得像是永無止境,而靈珊的血液卻一點一滴地凝結了起來。她彷佛已經看到陸超,渾身的血,胸口插著利刃。而阿裴呢?弱不禁風地,瘦骨娉婷地,穿著一襲飄飄欲仙的白衣,卻戴著腳鐐手銬……她激靈靈地打了個冷戰。

終於,車子停在一棟花園洋房的前麵。這花園洋房,靈珊在耶誕節晚上來過,隻是當時已經醉得昏昏沉沉,幾乎沒有什麼印象了。邵卓生按了門鈴,回頭對靈珊說:

“看樣子沒有事,這兒安靜得很。如果有什麼意外發生,不應該這樣平靜。”

真的,這兒絕不像個“凶殺案現場”,靈珊透了口氣。心想,自己是偵探小說看多了,幻想未免太豐富了一些。正想著,門開了,一個下女站在門口。

“請問,阿裴有沒有來?”邵卓生問。

“剛來不久!”

剛來不久?靈珊的心又評評亂跳起來。果然,她來了這兒,帶了刀子來這兒,還會有好事嗎?

“陸先生在不在?”她急急地問,或者陸超不在家。

“在呀!他們都在客廳裏!”下女讓到一邊。

靈珊不再多問,跟著邵卓生就走進一間好大,好豪華的客廳裏。一進去,靈珊就看到了阿裴;又瘦,又憔悴,又蒼白,又衰弱,她有氣無力地仰靠在一張沙發裏,手中握著一杯酒。陸超正站在她麵前,沉吟地、含笑地、若有所思地望著她。那個阿秋,穿著一身極漂亮的黑色緊身洋裝,斜倚在壁爐前麵,手裏也握著一杯酒,在慢騰騰地淺斟低酌。他們三個似乎在談判,在聊天,在喝酒。室內的氣氛並不緊張,哪兒有凶殺,哪兒有血案?靈珊簡直覺得自己趕來是件愚不可及的事,是件多此一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