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滿兩周歲才給她起了名字,喚她台台。她說是姓名不能代表一個人,隻是一個虛浮的代號,不需要慎重考慮,終究會被淡忘。簡單一些就會忘記的快一些,這些話家裏的人並不在意,隻是遵從她的意願。
台台對於父親的印象被她刻畫的相當偉岸,忽略了當初和她出逃的過程,忽略了她如何被他的家人職責埋怨淩辱,忽略了在這樣的兩年中她所飽受的思念之痛。隻是一再強調那是一個她心儀的男人,一個她必須敬愛的父親。
她隻是一個未滿十八歲的孩子,心智成熟不相稱於年齡的姑娘。帶著一個僅僅兩歲的孩子在一個顯赫的家族充當角色,不被家中人重視,隻是為了吃飯休息而居住在此,更重要的是這是他的家。
畢竟他還是年輕的,有旺盛的活力。部隊裏,養尊處優的富家子弟為數不少,最初他不以為然,認為浮華的生活並不適於他,自覺的和他們隔離開。每日嚴守律己,用書本來填補生活的閑暇時光,外表愈加嚴肅認真。但是受到那些紈絝子弟的排擠和嘲弄,說他並不是家族正統後裔,他隻是想證明自己的身份和血液的高貴,便和他們走在一起。時間長了,他逐漸淡忘曾經的頑劣以及和她在一起的驚險刺激。拿到上尉的軍銜後更加放任自己,在公眾場合和漂亮妖嬈的舞女調侃戲謔。卻還是一副令人肅然起敬的模樣,這樣的姿態一直都在台台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他凜然的外表,還有從不外露的感情,給台台足夠猜想的空間。
永遠不要做被蒙上雙眼的人。一天,她這樣對台台說,台台問她為何,她便緘默,什麼也不再言語。那個時候台台已經八歲。
她聽到傳言,說他和一位上校的女兒有奸情,證據確鑿。是他昔時的好友告訴她,一直都看著他們的一切,不想再蒙蔽她,就索性把什麼都道了出來。她靜默的聽著,然後沒有說一句話就離開。
回到家中,夜裏躺在他的身邊,撫摸他的胳膊,卻被他擋開。她知道事實的真實的模樣,但是為了維持這段艱難的感情,沒有說穿。隻是輕輕的在他的耳邊說道,咱們什麼也不要,帶上台台去到南方的魚米之鄉,過餘下的生活。他裝作沒有聽到,靜謐的夜晚慢慢溜走。
他開始行為怪異,晚上有時徹夜不歸,和她說話時對有些話題開始有所顧慮。有的時候她出去買棉線和書籍,帶著台台走在大街上都會聽到長舌的婦人對著她指指點點,隱約聽到她們說她放蕩女人不會有好下場,自己的男人跟別的富家小姐跑了也不知道之類的冷嘲熱諷。台台也會聽到一些,然後就問她為什麼這樣,她總是重複一句話,永遠不要做被蒙上雙眼的人。
過了數日,各大報刊頭條刊登出某上校的千金勒死家中的醜聞。下麵的相關報道,寫著因為行為不檢,和有婦之夫偷情,破壞別人家庭,後因內心無法承受罪過,便上吊自殺,死行慘不忍睹。
所有的人都相信報道的真實性,唯有他不相信。他質問她是不是去威脅過她,她說,我沒有做過任何威脅她的事,也沒有說過任何侮辱她的話,我隻做了一件事,就是結束她的生命來成全我的家庭。
他聽罷抱頭痛哭,悔恨不已,說再也不會和別的女人有任何來往,乞求她不要再做這些事情懲罰他的良心。
五
他聽從她的話,帶上了台台去到南方。一個富饒的小鎮上,他把宅在建在一條河的前麵,隻是因為她說要在橋上再建一座和故鄉相同的念青橋,這樣台台迷路了也能找到家。後來做起了船隻貿易,獲得豐厚的利潤,一家人生活的淡然愜意。
他仍然經常出海,之前對海水已很熟悉,做起生意來也得心應手。交往的人大都是精明的船商,他卻因為對文化和文學都十分精通占了上風,做起事來總是讓別人甘拜下風。來到此地的人們有些正是對他有所耳聞,相信他的聰明才智希望和他共謀商事,取得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