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與虎謀皮，說的就是現在的自己。’薛明不由想到。
可是，積弱已久，日暮西山的明庭，沒有這惡狼一般的盟友，又怎能打敗那對著家門虎視眈眈，爪牙愈利的猛虎？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念及此，薛明不動聲色的沉聲答道：“很簡單，彼之草芥，我之仙草。”
“彼之草芥，我之仙草？”額哲神色一動，有些明白過來薛明的意思了。
“對，就是如你所想那般，暗地互市。”薛明頷首，肯定了額哲的猜測。
接著，不待額哲出聲再問，就又自顧自的繼續說道：“我薛家自明庭成立起，便一直負責鎮守北關，距今已有數百載，現在雖然有所沒落，但是就算是中原十大門派，三大家族與皇室加起來，在北地的影響力也仍比不上我薛家。”
這話並不是薛明為了說服額哲結盟而吹噓誇大，而事實就是如此。
薛家自明庭成立以來，就一直負責鎮守千裏北關，數百年未變，百年來，其在北地的權勢早已根深蒂固，盤織交錯。
而在薛家權勢最盛時，政令根本進不了北地，說北地是薛家的獨立王國也不為過。
而現在，薛家雖然有所衰落，跌出了四大世家之列，但數百年的積累底蘊與影響，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消除得了的。
所以，此時聽薛明如此一說，額哲並沒有絲毫的吃驚，而是平淡的點了點頭，承認了薛明的說法。
因為身為與北地接壤的蒙古的大汗，額哲不論是從阿爸林丹汗那裏，還是從部落周圍人的口中，早已知悉那抵擋了蒙古馬蹄南下數百載的薛家是何等的龐然大物。
見額哲沒有反駁自己的說法，薛明略帶傲意的笑了笑，接著道：“因此，我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為你提供無數鹽鐵茶錦，草藥醫籍，讓你拉攏蒙古諸部，壯大自己。”
聽到這，額哲不禁眼睛一亮，但緊接著，他就醒悟冷靜了過來，“那不知我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代價，不！”薛明先是緩緩搖了搖頭，而後在額哲困惑不解的目光下一字一頓道：“很簡單，你隻要去報仇雪恨就可以。”
“報仇雪恨？”額哲臉色一變，劍眉緊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薛明，“與清狗作對？”
“對，額哲兄真是聰明。”薛明撫掌大讚。
“這事……”隨著薛明承認，頓時，額哲就變得猶豫不決起來，而臉上也變得陰晴不定。
“怎麼？額哲兄是真的把家仇國恨給忘了，隻想安安穩穩的當一個察哈爾親王嗎？”薛明不屑的笑問道。
“此事事關重大，你也別激我。”額哲這次並沒有惱羞成怒，而是鄭重的緩緩搖了搖頭，“報仇雪恨固然重要，但我也不能為了報仇雪恨而置我身後的部落與追隨者於不顧。”
薛明笑容一滯，見額哲低頭沉吟不語，笑意漸斂，沒有再步步緊逼。
而緊接著，薛明似想起了什麼，眉頭也皺了起來，開始低頭沉思起來。
一時間，帳篷裏又恢複了一片死寂。
“結盟一事，我同意了。”
突然，死寂的帳篷裏響起了額哲的話語聲。
“考慮清楚了？”薛明停止沉思，抬起頭反問道。
“考慮清楚了。”額哲堅定的點了點頭，“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說的對，就算我願意安穩的當一個察哈爾親王，清廷也不會放過我的，會想方設法的除掉我這個草原上最大後患，就比如今天晚上的夜襲。”
“既然如此，那就……”薛明遙舉酒杯，“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額哲拿起金杯，同樣朝薛明遙舉示意後，一飲而盡。
“你就不怕有人說你賣國嗎？”放下酒杯後，額哲似笑非笑的對薛明問道。
聞言，薛明並沒有立刻反駁什麼，而是又倒了一杯馬奶酒，而後將最後一杯馬奶酒飲盡，輕輕放下酒杯後，才緩緩開口。
“賣國？是賣國還是救國，千秋功過，留與後人評說吧！”
“哈哈哈，好一句千秋功過，留於後人說，就為了此句，今夜當不醉不歸！”額哲哈哈大笑，將自己桌上的酒壺扔給薛明。
薛明一把接住酒壺，爽朗一笑，“好，不醉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