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3)(1 / 3)

「就不要再追問,待我想讓你知道的時候,才告訴你。」

其實,薑仲賢也隻不過是二十五歲,雖然,當弟妹知道我要跟他走的時候,曾經問過我,「姊,你是跟一個叔叔一起嗎?跟這樣一個老人一起你有什麼感想?」但弟妹不明白男人的心態往往比女人幼稚,尤其是沒有經曆過什麼風浪的富家子如薑仲賢,二十五歲的他,有時真像一個大男童,經常提議玩有獎猜謎遊戲,已是一個好例子。我和他的年齡雖有距離,但實際上,我們的思想是相當接近的,甚至有時我還會比他成熟。

我沒有問明薑仲賢給我什麼獎賞,便接受他的建議,起碼這樣我可在他身上花一點心思。像我這個年紀的人,除了擔心學業外,還應該關心什麼?花心思在喜歡的人身上,談一場﹁心心複心心,結愛務在深﹂的 ?愛?我很想很想領悟一個少女在談 ?愛的滋味。

這一個決定,足足讓我腦袋在課餘時忙了三整天,我反複回顧在餐館當侍應的日子,試圖從那處找出答案。

在認識薑仲賢數天後,又是一個下午,當我正為繁忙的下午茶時段忙得不可開交時,老板娘竟召我到收錢櫃去。

當時我擔心,一定是不知做錯什麼,要被她責備了。

我心驚膽戰的隨她走到櫃前:「老板娘,有什麼吩咐?」

老板娘的語氣一向像訓話般,「這幾天的『花梨』多了不少,你知道嗎?」

我即展歡容。

做侍應的薪水才不過是法定的最少工資一小時八元,但這份工仍然吃香,因為我們還有別的收入,就是客人的小費,而且小費不需納稅,所以我們都會為客人提供良好的服務態度,為的是多一點打賞。

老板娘再說:「你猜到原因嗎?」

「是??我們的服侍周到?」這是最在情在理的原因。

「要是這麼簡單,也不必問你。」

我心裏回應:「那到底是什麼,我又不是先知,不要我猜好嗎?」

「你看看這一的客人。」

我從老板娘指示的方向看,但我什麼都沒看清楚,因為我並沒有把薑仲賢給我的二 ?元拿去配眼鏡。我的近視又不是深到瞎子的地步,隻是三 ?度的近視,不戴眼鏡是死不了人的,最多是看不清遠物。再者,已不用上課的我已沒有看粉筆板的需要,二 ?元,這二 ?元已是我家租金的四份一了,我寧願把這些錢都儲起來。

老板娘看到我的表情,驚叫起來:「還以為你戴了隱形眼鏡,原來你??」

戴不戴眼鏡是我的自由,即使是老板娘,也沒權過問,加國法例就有這個優點,一切以人權為先,若老板娘在這一刻開除我,或說一些有關不滿我不戴眼鏡的話,隨時會被控告歧視視力不正常人士的罪行。

她顯然知道這一點,不然,她不會「你」了足足十秒鍾還接不到下一個字來。

為給她一個好的台階,我不讓她「你」下去,開聲說:「老板娘,那邊有什麼,你告訴我好了。」

得到下台的好機會,她也不堅持下去,「沒什麼,我隻是叫你負責那幾的客人而已。」

我唯命是從走到那幾張的附近,等待客人的需要。

上餐館已有一星期的我,早已習慣接收「侍應」、「小姐」、「唔該」、「我想要一碗??」之類的信號。

在芸芸信號中,「唔該」是我最喜歡聽到的,很有受到尊重的感覺。但其實哪一張發出什麼信號,我都會盡快趕至,使出我殷勤有禮的態度,「唔該」這個信號頂多會令我增添兩分笑容。我為的不是敬業樂業的精神,而是不用扣除稅額的「花梨」。

我毫不否認我是一個相當市儈的人,但我哪有選擇之權?環境根本不容我清高,我有一個失去工作能力的父親,和沒有工作能力的弟妹,我是一家人的經濟支柱,現實時時刻刻告訴我,隻可市儈不可清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