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剃頭匠“騾子”(2 / 2)

光陰荏苒,日月如梭。轉眼之間,半大小子長成了大人,兒時的玩伴各自都有了自個的營生。“騾子”繼承祖業,幹起了剃頭匠,依舊是走街串巷。二舅到車行學徒,學著修理汽車,夏天一身臭汗,冬天一身油泥。用老人家自己的話說,老實人就是受罪的命。不過在那個年頭,能學修汽車已經是不錯的職業了,得找買賣人家作鋪保才能進去學徒。三舅聰明,書也讀得好,考進了鐵路,在北京火車站做站夫。這在那年頭可是鐵杆莊稼,鐵路製服一穿,別提多神氣了。那年頭窮人都是租房住,我姥爺又經常失業,家裏孩子多,付不起房租就得搬家。我們家四九城搬了好多次家,和“騾子”一家也就慢慢失去了聯係。

話說就到了1942年了,正是小日本侵略中國的第5個年頭。古老而美麗的北京城也籠罩在一片恐怖與灰暗的氣氛中,膏藥旗、刺刀槍、大狼狗是北京街頭最刺眼的東西。中國的好東西都被小日本擄走了,老百姓連混合麵都吃不上。有人得了“霍痢拉”,沒等斷氣就被日本鬼子拉到城外活埋了。這一天,我三舅正在火車站外鐵道邊查車,忽然聽見有人叫“三兄弟!三兄弟!”聲音特別耳熟。尋聲找去,在緊鎖的悶罐車廂門縫裏伸出一隻手,壓低聲音喊著“三兄弟!三兄弟!我是騾子!”三舅這才發現悶罐車敢情拉的是一車人!抬頭看去,門縫裏“騾子”雖然身量五大三粗,可聲音相貌依然兒時模樣,忙著問:“哎呦!您這是怎麼話說的?”“騾子”帶著哭腔說:“我一早出來做活,走在胡同裏就讓日本鬼子抓了勞工了。聽說是要送到日本去,我們家還不知道呢!三兄弟,勞您駕給我爺爺、奶奶、爹媽送個信兒吧!我們家還在老地方住。”話音未落,那邊有鬼子和警察走過來了,三舅趕緊裝著繼續查車走開了。回頭望著那一節節悶罐車,裏麵裝的全是抓來的勞工,都是像“騾子”這樣的普通老百姓。誰沒有父母妻子?這一去不要說骨肉分離,到了日本哪還有個好兒呀!心裏難過,可是沒辦法,自己沒這份能耐,救不了他們。

到晚上下班,趕緊奔到老院,找到“騾子”的家。這一家人聽到信兒都傻了,撕心裂肺地哭啊。三舅沒法兒勸,說什麼都多餘。從此之後直到日本投降,就再也沒有聽到過“騾子”的音信。就這樣生生讓日本鬼子把這千頃地的一棵苗給毀了,把這一家子老實巴交北京人一生的希望給毀了。後來聽說,“騾子”的爺爺沒過多久就死了,奶奶哭瞎了眼睛,他父親得了瘋病,成天價在胡同裏找兒子。一家人隻靠他母親縫窮養活,沒多久就死的死亡的亡,沒了音信。

何止這一家人呀!日本鬼子在中國,在亞洲,燒殺淫掠幹盡了傷天害理的事。直到今天,這些日本鬼子仍然狼性不改,不但不認罪,還要占我們的釣魚島。它們的政客還要求世界上的人們,以後不要叫它們“小日本”。我看這些視人命如草芥,淫婦女作遊戲,劫掠燒殺無惡不作,隻向強權低頭,不向良善讓步的東西,一天不洗心革麵,一天就不具人格。它們隻能在人格以下,甚至不如畜生,永遠是“日本鬼子”。

可憐這位老實善良的剃頭匠——讓日本鬼子折磨死在異國他鄉。他被抓走時還沒成親,更別提後代了,連個大號後人都不知道。謹以此文紀念這位普通善良的北京人,並以此警醒我們的後人。

編輯/宋冰華

[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