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紫鳳咳出一口淤血轉頭看向身邊，蛟龍滿身是血喘著粗氣，一副風中殘燭的淒慘模樣，周紫鳳看見此景露出一個譏諷笑容道:“在裝給誰看呢？”蛟龍渾濁眼珠輕輕轉動望向周紫鳳，血液從鼻中流出，可憐巴巴地哪還有之前那盤旋天地間幾欲化龍的霸氣。
周紫鳳看著不由一樂，費勁抬起左手重重拍在蛟龍頭上，摸來摸去嘿嘿笑道:“角呢，咋沒見著角？”
蛟龍露出一個人性化的哭笑不得表情，周紫鳳見此不由得一怔，異變驟生，蛟龍眼中閃過一抹暴戾與快意交雜著的複雜情緒，蛟嘴張開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如同巨蟒捕鼠，勝券在握。
但緊接著不是那小鼠被吞下而是小鼠露出鋒利的牙齒撕咬著巨蟒，一柄長劍狠狠刺入蛟嘴，周紫鳳右手握劍左手抵住劍柄末端，幾乎半個身子都伸入蛟嘴內，他聞著蛟嘴內無比腥臭地氣味，眼睛通紅卻咧開嘴微笑。
蛟龍發出一聲刺耳哀嚎，蛟身瘋狂甩動將周圍地麵抽得滿是裂痕，而周紫鳳則直接被甩了出去，昏天暗地不知翻滾了多少圈，隻剩那柄長劍留在蛟嘴內。
周紫鳳癱軟在地眯起眼看著天空，不知在想些什麼，半餉他不耐煩的扭過頭看著慢慢平靜下來的蛟龍，蛟龍這次應該是真的燈枯油盡了，嘴裏的血止不住地從牙齒縫隙流出，它喘著粗氣眼中無限怨毒地盯著周紫鳳。
“那老不死的都死了，你怎麼可能還不死呢？”周紫鳳一臉認真地說道，說完他扭頭繼續望著天空，“那劍可是他送我的。”
蛟龍盤在地上，眼露絕望，周紫鳳視線微微下垂看向自己的腳踝，他的右腳腳踝已經扭曲地不成樣子，周紫鳳有些痛苦地皺了皺眉，忽然遠處傳來急促地腳步聲，他抬起頭微微扯了扯嘴角。
一批甲卒急匆匆地跑了過來，最前方的一人甲胄上滿是裂痕，他跑到周紫鳳跟前脫下頭盔，蹲下為周紫鳳包紮起來。
周紫鳳抬頭看著他身後的那批狼狽的甲卒輕聲道:“對不住。”
那人搖了搖頭又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周紫鳳見此景也低下頭沉默下來，時不時痛苦地皺了皺眉，那人醞釀了半天終於抬起頭露出一張青澀的臉蛋問道:“巫老先生真的...”
周紫鳳點了點頭，露出一個苦澀笑容，輕聲說道:“是啊，走啦。”
那人聽罷又低下頭繼續為周紫鳳包紮起來，周紫鳳看著那人頭頂突然問道:“趙昀晨？”
那人低著頭用鼻音輕輕嗯了一聲就當回應了。
周紫鳳笑道:“如果沒記錯的話，平野之戰三千甲卒殲敵四千俘敵兩千，是你小子領的兵。”
趙昀晨勉強笑了笑然後蹲著轉身示意周紫鳳上來，周紫鳳愣了一會兒笑道:“一條腿也是能走道的嘛，不至於那麼慘。”趙昀晨也沒堅持，扶著周紫鳳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周圍甲卒們也回過頭臉色複雜地跟在後麵，看著周紫鳳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麼。
走在幹涸河底，不一會兒周紫鳳看到了那些倒在地上的甲卒屍體，他斂了斂眼睛沉默著繼續向前，身後甲卒們湧上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怒氣，他們覺得周紫鳳應當做些什麼，但思來想去也明白周紫鳳沒有義務去做一些事情，羞愧與不甘寫在他們臉上。
“大齊國已亡。”半餉周紫鳳說道，趙昀晨身體頓了頓，臉漲得通紅。身後的甲卒們心中也湧出一抹悲涼，畢竟生於大齊也應當亡於大齊，他們以前想著或許自己會死在最南邊的那座城，如若活了下來也應當要死在皇城前，為何最終會是如此呢？更重要的是，世人都可以說大齊亡了，唯獨你周紫鳳不能承認，因為你是我們大齊最受尊重的人的唯一徒弟，也是皇帝親口承認的大齊鳳雛！
現在巫先生走了，大齊隻剩你了，然而你卻說大齊已亡，難道大齊真的亡了？甲卒們茫然失落不知如何是好。
周紫鳳突然回過身說道:“但大齊人未亡。”
“隻要世上有一位大齊甲卒，大齊便不會沒落。”
周紫鳳抱拳深深低頭向著甲卒們行禮道:“諸位，大齊不會亡，當年不會，現在亦不會。”
周紫鳳抬頭指向北方，“那人破了我們的城坐上了那把椅子，皇族被囚於深宮，但這依然是我們的大齊！”
“把他扯下來，讓他知道大齊國已亡大齊人未亡！”
甲卒們挺起胸膛，抱拳回禮。
會死很多人，周紫鳳望著北方想著，眼中閃過一絲傷感，但都是值得的不是嗎？
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