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烈日黃昏(1 / 2)

聽來人說家裏出了大事,六子從極度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才猛然想起沒告之父母開罪禿子的事。他一腳踢翻桌子,破口大罵幾聲,此時正是酒勁冒上來時候,也不想回家,直接敲爛個啤酒瓶就去找禿子算賬。

四個哥們立即緊隨其後出來,都趁酒勁湊一塊兒去,凶凶地奔向禿子家。

周圍的人見狀,即使知道發生什麼事也不敢上前去勸阻。

禿子的家在村口那邊,不近六子家,不近劉四歌家,挨著林子嶺看守樹木。那邊有個湖,被馬寡婦承包去放魚,她每天晚上都會去查看下是否有人偷捕她的魚。劉四歌的家離禿子家遠著,要過去,至少要跑過條羊腸道,上個土坡,來到村長家的院子後繞過那滿是長到小腿高的雜草的空地,穿過竹林,還要走上一段馬寡婦的魚塘塘基才到。但是村子裏不止這條路能到禿子家,隻是這條是最短的。

怒火衝天的五人風風火火地趕來的事情早被禿子聞知,他在六子家像條毒蛇咬了一口後,立即甩頭回家,關上大門,搬桌搬凳子來頂住門板。

同時也有人告知村長了。村長就等在院子裏把他們攔下來,一番好言地相勸。畢竟這要鬧起來定是村裏的一件大事,惹出禍來他村長也脫不了關係。可是六子正氣在頭上,像頭野牛一樣,能勸得住麼?

於是馬寡婦在魚塘邊照例出巡時就看到這樣一副情景,五個大男子凶神惡煞地跑著,村長在後麵追著,還邊追邊喊:“六子啊,六子,你別衝動。你家的事我會找村委會商量的了。你別衝動——”

六子被他喊煩了,喝道:“村長給我閉嘴,這事我鬧定了,你敢管我?為什麼不敢去管管那個禿子?別說是我,就是全村的村民都吃過他的害,這個害人蟲,早晚得除了。今天我就是要把他除了去。”

“六子呐,——”村長老邁,跑得氣喘不停,一邊哈呼著氣一邊喊:“六子呐,你這是要害我蹲牢飯吃啦,我這把年紀,經不起折騰此樣折騰著啊!”

馬寡婦聽六子說到禿子的事,知道他們是要找護林員算賬來。她和護林員有過段不清不楚的情,心裏莫名起了奇怪關注的情懷。但看到六子他們個個臉通紅通紅的,像炸彈要爆炸似的,不敢直接去問。接著目光落到村長身上,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轉而問起其知事者之一的村長。

“村長老爺,你這是要幹嘛去?”馬寡婦騷騷地問,她從塘基的一棵蠶樹下使勁地向追趕中的村長招手。

聽見人說話,村長眯著眼找到樹下的人,順道回了句:“哎,馬寡婦?你還沒回家麼?唉,夜裏黑蒙蒙的,看得不清楚。是你麼?”

“是我了,還會有誰?黑蒙蒙的,你老視力可真好啊!”

“哎,老了老了,一把年紀,被村人勉強請上村長位置,可不是麼?”

“是了是了。你老在趕急腳的趕著啥去?”

“趕啥咧?呐,還不是村裏最搞事的五個臭小子,什麼不好幹,要去惹那賴皮禿子。這是要去鬧事啊,要去取我命啊,想把我端進監獄裏吃臭飯。哎,能不趕腳急的?”

“為啥事要去惹那——那禿子了?他們。”

正說著,轉眼間他們已經跑過了魚塘的塘基,再往前走就是禿子家的了。六子已經遠遠地看見禿子家的大紅朱漆門,還有紅磚砌牆的屋子,和靠屋子邊的那塊被禿子視為最重要財產的大白菜菜地。他們原定目標是這個菜地,但是當他聽到家裏被鬧出大事之後,就沒法控製住想要把禿子家砸爛的衝動。

村長趕腳看到已經接近案發場,衝馬寡婦喊道:“你等等,我處理完五個臭小子的事再和細細你說這事。”

你等等——?馬寡婦呆了下,這黑夜的要發生什麼意想不到的事?她想著,臉開始有點發燙,即使對象是個六七十歲的老頭子。幾年了?自從被禿子拋棄之後,雖然和他沒有瓜葛了,可是村裏的人都躲著她來著呢。

目送村長跑過塘基,馬寡婦趕緊騷弄下自己的衣服,整理收拾一番。

但是意外總發生在這些關鍵時刻,她沒有等來村長的細說長談,而是一個噩耗。事後她想想,覺得也對,六七十歲的老頭子還勞裏勞外的為村裏的事奔波,就算上天不讓他好好休息,地下的泥土也會為他擺好泥枕。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村長跟著六子他們跑過塘基後,除了繼續勸說,村長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起事情。

六子執意要砸爛禿子的屋子,他的意誌恐怕十頭牛也拉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