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如褚想起張井在酒桌上說的話,覺得不錯,幹這事還是得先把臉蒙起來為好,不要留下任何證據讓對方抓住,否則麻煩就大了。
但他的提議立即遭到萬亮的反對。
“都跑了這麼的一段路,全村人都看見,後麵還有村長看著,你這不是像書裏說的‘捂著耳朵偷鈴鐺’嗎?”萬亮搬了個大道理。
眾人聽萬亮說得更在理,也就沒蒙臉了,直接開打,先敲爛玻璃,然後抄起酒瓶往禿子的屋子裏砸。砸完後就使鐵揪鋤頭拆牆,奈何紅磚牆的牆體堅固,他們使了足勁頭也沒有敲出痕跡來,倒是毀了幾把鐵揪。便撒手不拆了,改為用口罵。禿子全家一直縮著不敢出聲,也不知死掉沒有?
後來劉四哥不知從哪裏弄來些火藥粉。他們鬧得興起,就自製些威力不大的土炸彈來,想轟轟屋子,也就想嚇嚇那個膽小的禿子。
這下可驚壞村長了,生怕五個年輕人傷了自己。雖然說不是自家人,但同在一個村子裏,要是出了些什麼事他可無法向幾人的父母交待。再說,惹下禿子這個禍,他村長也有大責任在身。
他老淚縱橫地攔在五人的前麵,就站在那些炸彈上,苦口相勸。
“你們別幹這些衝動事。你們要是落下個三長兩短,我就沒顏去對你們的父母了。不要搞這些炸藥吧,會害死你們的。”
“這事你們要是相信我,就交給我處理吧,我一定會給你們個說法的。”
“別動,別動,拆人屋子還可,你們這是想炸死人麼?”
“我就在這兒,你們別動我!你們夠膽炸,要炸就把我一起炸死算了。”
村長一個勁隻顧自說自的。六子拿了炸藥上前去,幾次想搬動村長,可是村長就是扯著他的炸藥不放。六子咬咬牙齒,心裏怒氣,不顧了,撒開村長的手,拿起打火機就把炸藥點燃。心想,村長你老還不夠膽硬生生地被炸死吧?
眼看著火藥線越燒越近,離村長手裏的炸藥不到二十厘米了。
嚴如褚慌了神,急忙推下六子,叫六子把村長從炸藥堆裏拖出來。六子壓著怒氣哈哈一笑,說:“急什麼?等燒到了他自然就把炸藥撒了。”
其他三人的看法和六子的差不多。
但是偏偏這個時候村長就夠膽,抓住炸藥死也不放,要是看到他們五個近來,他馬上就伸手推開。還大聲地喊:“炸死我算了,炸死我算了。”
火藥引線越少越短,五人急了,這時候再想去救人已經來不及,撲過去不但救不了,反而會炸著自己。
他們急扯著嗓子大喊:“快扔掉!······”
這時候,屋子裏的禿子突然打開了電燈,拿出了個相機來,伸出旁邊的距離安全的窗口,架好等待時機。
“你,你,禿子你離村長近,趕緊去把村長拉進屋子內。”六子喊道,急得想衝過去,可是被幾個哥們爛住。
禿子在屋子內奸笑著,他等了這麼久就等這一刻,怎麼可能會去打斷?如果許可,他想炸彈現在就炸掉,立即,一秒也不可忍受。或者,他還可以忍受,即使這秒長如萬年,隻要能在村長的懷裏炸開。
瞬間,引線已經燒盡,從引口裏冒出點白煙,滅了。
炸藥沒有炸開。
在場的幾人都呆住,一顆懸著的心從半丁點長的炸藥引上慢慢放回心裏。但還沒立即反應過來,六子看到村長那汪汪淚的,那布滿皺紋的,帶渾濁眼白和點點血絲的眼睛,露出驚奇的神色。
六子猛地咽下幹幹的喉嚨,不明白似乎又有點明白,村長他老人家終於沒事了。
“這個······,沒炸?”村長嘶啞著、顫抖著聲音問,似乎剛剛探了回閻王。
“沒——,沒炸——,炸藥沒有炸!”嚴如褚抖抖地叨了幾回,突然明白,接著一個勁兒奔上老高高的空中,像個兔子似的跳來和六子擁抱。
禿子失望地縮回腦袋,歎道:“世道不公,沒想到天不成人之美。”
村長哼了聲,把炸藥扔到地上,就想要指責他眼中的五個臭小子,但是,還沒開口,突然轟的一聲驚天響起來。
即使是在有日光燈之稱的白電燈光下,土炸彈還是發出道耀眼的火光,瞬間閃亮,像道劃過天邊的閃電。伴隨著巨響,土炸彈猛烈地爆炸開了。
滾滾熱浪撲麵而來的疼痛,像烈日黃昏的光打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