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悲拗(2 / 2)

己的父母狠狠地團抱痛哭翻了。

擁抱過後,五人都被強行帶上警車,帶回到鎮裏的警局監獄內拘留,聽候細審。

自從土炸彈爆炸的那刻,六子就覺得自己的腦袋嗡嗡地響個不停,不知道是不是炸彈炸出的後遺證。他的心裏也亂亂的,思緒、回憶一直翻湧不停,互相交織纏繞,想控製卻控製不住。

剛開始還好,腦袋裏隻是胡亂地冒出個虛幻的監獄影子。他也沒那麼的害怕,還能堅信自己沒有做錯。

現在真正蹲在監獄裏麵,他已經無數次地幻想到槍斃的情景,還有村長在地獄下麵質問他為什麼沒有去把他拉離炸彈?他害的不是自己,還有父母。想著這些,他就隻能悄悄地落淚了。

家裏還有四五十的父母,他該怎麼辦?

他是獨子,父母沒有人養老不要緊,還要白發人送黑發人,他該怎麼辦?

他不像劉四歌,家裏有七個兄弟姐妹;也不像嚴如褚,家裏那麼有錢;不像張井,家裏有個縣長父親;也不像萬亮,家裏隻剩個老奶奶。他該怎麼辦?

或許萬亮比他更慘點,但要是說到死,走得卻比他安樂。

劉四歌也沒多傷心,照顧父母有其他兄弟,那兩個大他十歲的哥哥。

嚴如褚家裏有的是錢,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他家的問題。

更別說張井了,雖然平時他不大愛說話,不像他的父親,可父親還是疼著他,什麼事隻要出個麵子就解決。

六子現在像個吊水桶,升到半吊子就不上不下。或許,或許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六子似在對自己欺騙的自語自語。

但他可沒幹什麼壞事來著。

想了一夜,不知不覺天已蒙蒙亮,六子一夜沒睡。他想躺會兒,卻精神得像睡了個好覺的人,不禁恍然悟道,是啊,在這監獄裏怎麼可能睡得著的?他自小就有個睡不慣別的地方的毛病

要是他在廢郊的地下室中過上一夜,保準能守到天亮。

不過還有個原因他不知道,就是所謂的精神失眠。一般幹下大事之後的人,內心激動著,精神久久保持緊張的狀態,也就睡不著覺。

他想到那地下室,就想起那個吊著的女鬼來。肯定是在那兒沾到了晦氣,才至於這麼的倒黴,六子想道,要是還有命活著陽光下,一定會去請大仙來消消晦氣,省得倒黴一輩子。要是還

有命活,最感謝的還是老天,以後一定會好好做人,再也不碰那些晦氣的家具了。

要是還有命活······

有人過來打開監獄的牢門,六子的思緒也被打斷。來的是警察,要把他提去細審案情。六子順從地跟著警察後麵走,不知道過了幾道門,幾條廊,幾張辦公桌,迷迷糊糊地就被按到一張

椅子上麵去。

周圍一片的黑,看不見是在哪裏,但他知道自己是進了間黑屋子裏麵。

突然燈光被打亮,刺得六子雙目灼痛,急忙伸手掩住自己的眼睛。好會兒才意識到自己是在審訊台邊坐著。這情景在電影裏看過很多,警察專門用這招對付壞人,但沒想到自己也被用上

了。

他可不是壞人,隻是偶爾會偷些東西,警察叔叔應該明察才對,而不是上來就那燈照刺人的眼睛。

可六子不怪警察。

因為他看清楚了,坐在對麵的是個看上去很和善的警察,圓圓的臉孔透著菩薩的慈悲。六子對著對方笑了笑,希望自己能得到寬大的罪恕,在那個記錄本子上少列一條,少受些牢獄的災

但立即遭到對方的恐嚇。“別笑。再笑就給你加多條罪。”

六子隻好閉上嘴巴。

“姓名!”

“劉六子。”

“年齡。”

“十六。”

······

問完些簡單的問題,核完罪犯信息後,警察就不再說話,似乎在思考什麼事情。六子靜靜地等著他的下步行動,他的腦子還是空空白白。

警察敲了敲桌上的打火機,掏出支煙點燃。

六子看著,覺得喉嚨扒癢難耐,就低聲地向警察討支煙。警察猛地一拍桌子,沒有給他煙,手上夾著的煙也掐滅在煙灰缸內,兩隻眼睛僅僅地盯著六子的眼睛。六子看到警察的那兩隻眼

睛濕潤了。

隔離好會兒,警察才吱聲道:“剛剛,村長的老婆和你家的父母都來辨認了,你是村長的兒子。”

什麼?警察叔叔在說什麼?六子的腦袋嗡的一聲,似乎聽到自己內心的悲拗。不可能,啊!這不可能,不可能的。

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