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雲樓就是我的酒樓,也是我現在名下最賺錢的產業。
因為地段好、廚子好、價格公道,加上掌櫃劉和確實會做生意,酒樓開了還不到三個月,就已經回本了。
這般經商手段,令許多老字號的酒樓老板都歎為觀止,甚至還有人出重金想從我這挖走劉和。
當然,也有好些人試圖入股我的酒樓。但我不缺錢,也不怕有宵小搗亂,都沒答應。
我沒想到姚半仙居然也會對鶴雲樓感興趣。
不過想來也是,姚半仙有這麼大的宅子要養護,家裏的傭人也有六七個,自然也是需要開銷的。
如果他不是早就拿著祖產參股了城裏其他商號的生意,就憑他每月隻出兩次攤,算命賺的錢都不夠他吃一頓飽飯。
我稍微考慮了下,便同意了姚半仙的條件。
讓出一成幹股不算什麼,如果能借此獲得一個消息靈通、八麵玲瓏的盟友,那以後我在蘇州城裏就會站得更穩。
姚半仙見我答應下來,也沒露出什麼喜悅的表情。
他單手握著小茶壺,不急不緩地給我續了杯水後說道:
“正如你從櫻田商會聽到的一樣,四天之前,櫻田哲也的確帶了一個女人來了我這。他們想請我出手,開啟在玄墓山中的一座前清陵墓。”
“玄墓山?清朝的墓?”
“不錯。一開始他們並沒有和我細說,我也不知道他們要盜的是哪座墓。”
姚半仙說道:“不過,我剛才聽你說櫻田商會的人很在乎一個金絲玉戒指,那我就基本能猜出他們的目標了。”
“哦?你覺得他們會盜哪座墓?”
姚半仙聞言一笑,沒有馬上回答,而是說道:“越爺可知虎丘山南麓的定園主人是誰?”
“定園?你是說那個據說是明代劉伯溫建造的園子?”
我想了一會兒,說道,
“那座宅子現在的主人姓周吧?我初到蘇州時,恰逢定園周老太爺過世。那時蘇州城裏過半的商人都去憑吊了,所以我有點印象。”
“越爺說的那是老黃曆了,如今的定園可不姓周了。”
姚半仙說道:
“自周老太爺死後,周家後人就分了祖產各奔東西,如今還留在蘇州的就隻有周老太爺的長孫一家。”
“周老太爺的長孫名叫周宏俊,自幼就沒爹娘管教,長大了更是常年流連於花坊妓館。要說周老太爺的死,至少有一半是被他孫子氣的。”
“周老太爺死後,周家一分為三,有的去了上海,有的去了金陵。”
“周宏俊占著長房獨苗的身份,繼承了定園和周家在城外的二十畝良田。但那人驕奢淫逸,也沒頭腦,沒過兩年就把家產敗落幹淨,定園也因他欠下大筆賭債,賣給了別人。”
我耐心地聽姚半仙說著,見他頓了一頓,便適時問道:“那個周宏俊,他和櫻田商會有牽連嗎?”
“當然有,不然提他作甚。”姚半仙點頭道,“周宏俊敗光家產後,就是一條誰都不願理睬的喪家狗。”
“要不是他以前經常光顧的快活樓頭牌還念兩分舊情,收留了他,隻怕周宏俊早就餓死街頭了。”
“嘖嘖,一個富商子弟,竟淪落到要昔日睡過的歌妓搭救,混成這樣也算是樁奇聞了。”我聞言嘖嘖稱奇。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姚半仙說:
“你可不知道。早在去年冬天,周宏俊就曾找到我,說他有開啟山中祖墳的鑰匙,想請我助他一臂之力,破解機關。事成之後,他願與我對半瓜分祖墳裏的金銀財寶。”
“此言當真?那你當時怎麼沒答應?”我笑問道。
“周老太爺以前幫我父親解決過兩樁麻煩事,我不想忘恩負義。”姚半仙搖頭說道,“況且周宏俊已經無藥可救,就算我幫拿到墳中財寶,也無非是讓他多逍遙兩年而已。”
“你沒答應周宏俊,所以周宏俊就去找日本人了。而那個金絲玉戒,就是周宏俊所說的鑰匙?” 我總結道。
“沒錯。”姚半仙說,“金絲玉戒、加上玄墓山。這兩個條件綜合到一起絕對錯不了,櫻田商會要盜的就是周家祖墳。”
我聽了這話頓時樂了:
“勾結日本人挖自家祖墳,那個周宏俊真他娘的是個人才!”
“更有意思的是,櫻田商會的人也信了。他們就不怕周宏俊說的是胡話,白忙一場嗎?”
“沒有確鑿的證據,日本人當然不會輕信。你且聽我慢慢道來。”姚半仙說著,然後詳細地給我介紹了一番周家的興衰變遷史。
原來,周宏俊的祖上也曾顯赫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