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郭澤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直麵一具剛剛失去生命不久的身體,那具身體就直挺挺地躺在不遠處的綠化草坪上,被一塊白布蓋著,白布上麵凸顯出的人體輪廓卻更加讓人覺得心中悲涼。
這一段路已經被警方封鎖,郭澤和李踐都站在小範圍的警戒線外,郭澤緊呡著嘴唇一言不發,李踐在狠狠地抽煙,法醫老覃和助手提著工具箱走向屍體。
現場勘查、拍照、固定證據……整個過程中老覃和助手都沒有說一句話,都是通過動作和眼神在交流。
耗時並不是太長,因為現場實在是太幹淨,現在法醫的工作重點就是把屍體拉回去進行法醫鑒定。
老覃收拾好自己的工具箱走了過來,拉下臉上的口罩搖頭道:“很幹淨!沒發現什麼有價值的線索,等回檢驗室再看看。”
李踐用腳狠狠地將地上的煙頭碾碎,罵了一句,這狗娘養的!
郭澤隻是呆呆地看著白布下的那具屍體,直到被抬上了車他還愣愣地看著那車廂門。
李踐又點上一支煙,拍了拍郭澤的肩膀說道:“你怎麼樣?我要回局裏讓人根據你提供的畫像特征進行戶籍排查,是先送你回去?還是……”
“你不用管我,”郭澤臉色蒼白,有些虛弱地扶了扶眼鏡,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我自己回去。”
“你確定?”
郭澤沒有回答李踐,兀自轉身緩緩離去,但他走了不到十米,突然蹲了下去,把頭紮進馬路旁邊的萬年青樹叢裏,一陣狂吐……
“還是我送你回去吧,”李踐捏著鼻子遞過來一張紙巾,故作嫌惡地調侃:“你丫早上吃的什麼啊?比我一個星期沒換的襪子還臭!”
直到把胃酸都吐了個幹淨,郭澤才一屁股癱坐在地上,接過李踐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嘴,“你回去吧,盡快把符合條件的對象資料發給我,我想,他已經接近於瘋狂了,誰也不知道他下次的作案時間會選擇在什麼時候。”
“你確定真不用我送你回去?你這樣……”
回答李踐的,是郭澤有些冷的目光和稍顯落寞的離開的背影。
看著郭澤的背影,李踐愣了愣,然後大步走向自己的車,風馳電掣般離去。
片警舒小清在所裏有個外號——暴走的硬盤,是指凡是她片區內的人員檔案都像是刻錄在腦子裏麵一般,可以隨時進行檢索並對號入座,而且這姑娘的性格完全不像她的外表那般靚麗可人,一言不合便可以隨時切換為暴走狀態,比純爺們兒還純!
舒小清考入警隊的時間並不長,從小到大都學習成績優異的她原本可以有更好的去處,但舒小清選擇了考警察,因為她心裏藏著一個除暴安良的俠客夢想。
可是胸中有著遠大抱負的舒小清卻不得不每天麵對著轄區裏的一地雞毛。
“汪大媽,咱們有話好好說,你先放下手裏的斧頭好不好?”舒小清已經在這兒苦口婆心勸解了半天了,現在已經瀕臨暴走的邊緣。
對麵三米處一個彪悍的胖大媽雙手高舉著一柄明光錚亮的大斧頭,頗有些力劈華山的磅礴架勢,“休想!這斧頭我從前天開始磨,就是為了今天的報仇雪恨!今天我不劈了它,出不了心裏這口惡氣!你們誰也別過來!誰過來我劈誰!”
“有本事你劈啊,孫子才不劈。”旁邊一穿著花睡衣的幹瘦大媽不屑地嗆了一句。
“苗大花!你丫才孫子呢!你全家都是孫子!不要以為上次在老李頭家打麻將你偷偷用腳蹭我家老頭的大腿我沒看見,老娘那是要臉,不跟你這不要臉的計較!你丫還來勁了是不是……”
“哄……哈哈哈……”圍觀的一眾老頭兒老太太哄然大笑,好幾個老頭兒不自覺地把目光落在了花睡衣大媽的腿上。
“汪春蘭!你個亂嚼舌根的不要臉的!老娘跟你拚了!”花睡衣大媽驀地調整為競技狀態,如靈猴下山一般撲向了高舉利斧的彪悍胖大媽……
就在花睡衣大媽撲過去的同時,舒小清也衝了過去,一把奪下了胖大媽手中的斧頭用力劈向地麵,一聲暴喝:“都給我住手!”
斧頭與地麵撞擊的悶響加上舒小清一臉暴走的神態倒還真唬住了即將開始高手對決的兩位大媽,蓄勢待發的激情動作戛然而止。
“汪春蘭!這棵樹是院裏居民的共有財產!就因為人家曬的內褲滴了兩滴水在你頭上你就要砍樹?還報仇雪恨?來!現在斧頭就在我手裏,你拿過去砍!我絕不攔你!但是我會以破壞公物的罪名請你回所裏!來!到我手裏來拿斧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