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好了以後,林止時常不回家住,卻不再闖禍,甚至會到咖啡館幫忙,遇見追過他的粉絲向他討要簽名,他也沒有拒絕。
店員們都說,他精神狀態好了,定性了。
童遇安對此沒說什麼,隻是那雙凝視林止的眼睛,一直很用力。
而林止,自從她與祁樹在一起以後,便對她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有時,祁樹到咖啡館來接童遇安回家,與林止碰麵,目光對接,劍拔弩張。兩個人好像下一秒鍾就要打起來似的。
童遇安走過去,拉走祁樹。
兩個人做到天昏地暗。
童遇安從腳尖到頭頂,五髒六腑到全身所有神經都被他操弄。
那些時間裏,一切都是那麼的虛幻,連她自己都似有若無。
一旦回到現實,她甚至畏懼。
童遇安躺在祁樹身上,祁樹抱著她是那麼的緊。
“不要欺負林止,誰都不可以。”童遇安說。
翌日晚餐,林止說:“給我十萬塊。”
雖然錢是他以前拍戲存放在她那裏的片酬,但是他一時間要這麼多,童遇安自然要問他拿來做什麼。
林止隻道一句:“入股同學的一家餐館。”
童遇安看著林止。他埋頭吃飯,不再多說一句話。
距離咖啡館一公裏的一家百貨商場,由於樓齡過長、電線老化、用電過量、消防設施落後,裝修材料都是易燃材料在清晨六點發生火災。
聽說這場大火,燒了方圓五公裏幾代人的回憶。
童遇安到湖畔小區給楊奶奶送外賣,抬頭望見一團團濃煙不斷升上天空,隨後被風吹散開來。
不知不覺,童遇安去到起火地點,站在警戒線外。
五輛消防車整齊地停在馬路邊,三十多名消防人員手持水搶對著外圍進行噴灑。
因為未到營業時間,沒有被困人員,周圍亦無臨近的建築物,他們無需衝進火場,隻要專心滅火便可。
童遇安一眼便看到正持著水槍向上注射水龍的祁樹。
距離有點遠,看得並不真切,她也能想象出祁樹此時的神情,雙眉微蹙,眼神平靜,一副略顯沉思的樣子。
轟!突然間二層發出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右側窗戶全部震碎掉落下來,同時噴出一道火焰。
“小心!”童遇安下意識地喊叫一聲。她看見祁樹利落地後仰身子,一塊玻璃就在他的褲襠前滑落。
祁樹有驚無險,玻璃四分五裂。
童遇安好像聽見祁樹自己好笑起來,隱約伴有其他消防戰士對他的侃笑。
她深吸一口氣,轉眼間發現兩名指導員和一些群眾正看著她。
童遇安攏起羽絨服的帽子蓋在頭上,轉身要走,有堵人牆擋著,她向左移步,離開了。
藍天,萬裏無雲。
正午的熱氣一點點滲入肌膚。視頻那頭的雲影看著童遇安,久久無言。
童遇安心虛,就像小時候做了錯事一般,低垂著頭,不敢與母親對視。
她腳踩邊上的積雪,沙沙聲有些悅耳。
“這就是不跟媽媽見麵的原因?”雲影問。
童遇安抿緊嘴唇。
自從弄傷了臉,直到今天,雲影生氣了,童遇安才接了視頻通話。
雲影沉默片刻,說:“怎麼弄的?”
童遇安抿緊嘴唇,抬起頭,看著屏幕裏母親的臉。除了眼睛像極了父親,人人都說,她的相貌與母親有八分相似。
“從扶梯上摔下來,插上了地上的碎玻璃。”童遇安低聲答道。
雲影怒目而視,責備道:“怎麼這麼蠢?”
“還不是你生的。”說完,童遇安笑了。
雲影眼神冷厲,直看著童遇安的眼睛。
童遇安不敢笑了,抿起嘴唇,低垂了目光。
一輛卡車從身後的馬路駛過,更深的沉默橫亙在母女之間。
“如果是媽媽,一定會縫得很漂亮。”雲影如是說道,用母親溫柔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