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我搶你的爸爸媽媽嗎?”
“媽媽說,那是多一個人喜歡我,疼愛我,不是搶。”
“我不會搶你的爸爸媽媽,我不會的,我會對你很好很好,隻對你好……”
童遇安哭出聲來,向前傾倒想要抱他,然而他猛地推了她一把,自己先一步向前挪動,緊接著,發出一聲低微的“噝”聲。
自幼練舞的原因,童遇安身體很柔韌,被祁樹那麼一推,向後仰的下一瞬間便直起了腰板。
而後,童遇安看到祁樹跪在一堆碎玻璃上,膝蓋滲出了血。她驚叫一聲,童樂他們立馬奔了過去。
夕陽西下,猶如血洗山河。
哄兒子睡下了,林倬回房衝了淋浴,出來時,溫予已經回來了。
溫予一身酒吧駐唱歌手的打扮,一頭長發紮成幾十條辮子,配合那個濃妝,站在林倬麵前,現出怯懦的樣子看著他,無一絲以往的驕傲跋扈。
林倬隻想一刀剪光她的頭發,結果他隻是坐在床邊,點了一根煙,低頭不語。
溫予有些不安,低聲解釋:“皮克生病了,叫我替他打碟,我打了半宿,掙了五百塊……”
林倬以低啞的聲音說了一句:“收拾好了再說話。”
溫予隻頓了一下,轉瞬跑進浴室收拾自己,折騰了大約半個小時,才算人模人樣地回到床上。
林倬仰麵躺在床上,一條手臂蓋住眼睛。
溫予趴到他身上,不到一秒,就被他推開了。她不依,又趴了上去。他再一次推開。她又趴上去。這次他開口了,說:“我很累,你沒看見嗎?”他的聲音啞得嚇人。
溫予胸口一緊,從他身上翻身到一邊躺下,一條手臂伸過他的頸後抱著他的肩膀,和他麵對麵躺著,空出一隻手按摩他的後脖和後背。
林倬眼神冷定,一雙充滿血絲的眼睛默默地凝視溫予
不知從何時起,溫予變得無法承受林倬的目光。於是她低垂了眼瞼,幫他按摩後背。
林倬開口了,他的聲音依舊很平靜。“溫予,我不喜歡你做那些,我不喜歡你夜不歸宿,不是為了那五百塊,而是你貪玩,你過了,你知道嗎?在家裏你可以是小孩子,可以什麼都不管,但是,到了外麵,你是我妻子,你是母親,你是大人,無論做什麼都要有個尺度。我很難受,你知道嗎?”
溫予瞬間落淚,她與他貼著臉,哽咽著道:“知道了,聽見了,沒有下次了,再也不會了……”
看見她的眼淚,林倬馬上心軟了。他伸手抱住她的腰,頭埋進她的頸間。
溫予抱著他,吻著他。
房間靜下來了,後來有了微弱的聲音。“溫予,我該拿你怎麼辦?你聽話好嗎?”
溫予說:“你真的要那樣做嗎?”那句話好似針,一針一針刺在她的心上。她已經壞透了,好不了了。那是她的殘局,不該由他來收拾。與他無關。
林倬把她抱得更緊了一些。
他是她的,他就是她。她做錯了,她拋棄自己的親生骨肉,那是罪,他不能夠走進她的過去教會她很多,可是如今,她所背負的罪孽,他要替她償還。而他也是應當贖罪的人。
悲痛和悔恨混合在一起,緊緊地抓住了溫予。
她埋臉在丈夫的胸膛前,淚流不止。
最終,溫予也沒有跟林倬坦白一切。她很疲憊,既無勇氣也害怕。她隻管當一個順從丈夫的妻子,很安靜。
林倬不會問她,她說與不說都不重要,應該在乎的是當下。
與祁樹辦理領養手續的那天,天高雲淡,天氣很好。
溫予在家收拾準備給祁樹的房間,春夏秋冬的衣服都放進衣櫃裏,整齊地放在書桌上,床單被罩都鋪蓋好,電腦林澤也幫他試過了。
這是樓下最大的房間,設有內浴,冬暖夏涼,光線很好,落地窗外有一個小陽台,跳出護欄,便可走向任何一個地方。
林澤曾想要換到這間房,方便晚上偷溜出去和朋友玩。
溫予環視了窗明幾淨的房間,然後走到陽台上,從身後抱著兒子的脖子,靜靜地親吻他的臉。
“童遇安跟林止說,他長得很像不笑,不調皮的我。阿姨說,那是我們的緣分。姐姐說,因為他長得像我,想討厭都討厭不起。爸爸說,以後他就是我哥哥,親哥哥。媽媽呢,媽媽要跟我說什麼?”林澤喃喃地低語。
溫予無語凝噎,抱緊兒子,下頜搭在他的肩膀上,方才發現他長高了不少。
“不那麼喜歡他也可以,媽媽不逼你。”她對兒子如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