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我驅車來到海峽大橋上。
那白色巨龍一般的斜索橋,在半空橫跨幾裏寬的海峽,連接著兩側的城區。
我站在闌幹旁,眺望著細小的飛機,從遠處努力飛上雲層,飛上高空。
我點燃了香煙,卻一直望著大海,忘記了吸。煙灰漸漸長了,被風吹散。
日光暗淡,海風呼嘯。
夜晚,呂萬如約來到河邊。
我凝視著海堤上白色的燈塔。看著光線在海麵掃動。
呂萬說:“我勸你,還是離開吧。走的越遠越好。別摻合這些事。”
“千萬別像東叔一樣,選擇和他們作對!”
我有些不解,“為什麼,我以為,隻有阿英不了解我。原來你也一樣。我認為,是愛人,是朋友,就應該支持對方。可是,不論她,還是你,都一樣的膚淺。”
“那又怎樣。或許,我們不會走同一條路,那才是最悲哀的事。”
“難道我們現在就是一條路的麼?”
我內心憤慨。“我再也不會求你們。所以,請回吧。”
呂萬說:“我不是怕你連累我。如果你肯收手,你可以開條件。公司的頭頭說了。不管是錢,還是物,甚至是別的條件,都答應你。——她一張支票,就夠你用一輩子的。”
我發怒了,一把抓起呂萬的衣領。
“哼,你們這些貪生怕死的東西!和你說話,就是對我的侮辱!我不知道,阿英怎麼會有你這樣的朋友。東叔怎麼會相信你們的話。不為朋友說話,反而叫別人不要出頭。現在東叔父女都在對手手裏,我若是坐視不管,他們必死無疑!”
離港的巨大的海輪,如同小山,鳴響的汽笛聲遠遠飄散,好似在哀歎。
海港城三年平靜的天空,變了,結束了。
暴風很快就要到來。
我放下了呂萬。
傍晚。時光如舊,海港城的空氣,卻在潮濕的風中,送來一絲淡淡的血腥味。
白色的跨海大橋,安靜地橫在我的頭頂。
腳下浪花翻湧,無數白色浪頭撲打在堤防上。
我站在沒有盡頭的堤岸旁,眺望海的變幻。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黑色的墨汁漸漸滲透到身邊的空氣中,把一切包裹起來。海風,把我的煙燃得更亮,然後吹散了煙頭落下的星火,在天空飛舞。
陳強左腳踏在海堤上,拿過煙,也吸了一口。任由海風吹亂自己的蓋耳亂發。
我們肩並肩的站著。海港的側影被印在藍黑色的海中。
雖然,過去我們之間話題不多。彼此相處的時間卻很長。即便多年不見,但默契仍在。
陳強說:“我找人,你救人!一切小心。”
他向來是孤身一人,從不和別人連手。有人叫他做“獨狼”。因為曾經的凶殘,別人送他一個外號,叫“痞狼”。他很討厭這些外號。他也不喜歡和別人連手。並不是因為自大或覺得對方是個累贅。而是,不肯信任任何人。過去,他不論麵對怎樣的危險都隻會,也隻是會獨自去迎戰。而我,是唯一和他連手過的人。
我一隻腿,踏在堤岸上。
“東叔生死未卜。我拚了命,也要把小藍救回,安全送走。”我說著,丟下煙頭。
我望著無邊的海堤,想,“東叔待我如親人,我要冒險在惡人堆裏,搶回兩條生命。”
陳強先驅車離開。
海浪飛濺,落在我的臉頰。我卻用它,洗淨自己的雙眸。
我默默坐在海堤上。
“所有方法都想過,都試過了。”
“就算他們有能力,也不敢幫忙。”
“沒錯,自己的事,隻能靠自己。”
我仔細收好了密函,不再寄期望於救兵。
夜幕降臨。當最後的光線也被雲層遮蓋。
燈塔被點燃了,海麵亮起一團火。
一道光芒,刺破夜空,掠過海麵的浪濤。
我看看手表,時間是下午七點一刻,“該出發了。”把手槍組裝好,上好彈匣,插入腰間皮帶,出門,上車,一路飛馳,離開海港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