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翻湧，山林沉寂，四麵隻剩下浪濤聲。
汽車的燈光，刺破海岸山崖的夜空。
我把車停到約好的地方。
很快，另一束車燈的光抵達了。一輛車急速駛至，伴隨著刹車的刺耳的尖叫聲，停在海堤旁。
我上了車。
車子亮起前大燈，兩束光線向前射出，朝郊外海邊的林子飛馳而去。在海峽旁的半山轉了幾圈，然後經過山下小河。
我忽然看到一個人影。
苗雲英來了。
她撐著雨傘，站在雨中。
我讓陳強等一會。
陳強點燃香煙，深深吸口，快速吐出。擦了擦手上的汙漬。叫我趕緊。
苗雲英在河堤邊，看到了我，卻沒有向我招手。
我走過去，與她並肩站著。
她看著水麵，“你看。那水中的魚兒，多麼的自由自在。為什麼，人與人，卻有太多的糾葛，紛爭。”
我沉默不語。
她轉過頭，忽然問：“你要去找他們要人了？”
“你知道我一定會去。”我說。
“沒錯，我還知道，你們已經闖禍了。你要走了，你要離開我了。對不對？”她追問著，“就像當年一樣，去涉足江湖的恩怨。對不對？”
“不，我，我隻是做了自己該做的。”我說了這句，沉默了。
苗雲英有些失望。“我們不要去管這些事，好麼？”
她望著我。風雨飄來，打在她的臉頰上。她的眼神懇求著。
“呂萬把所有事都告訴你了？”我問。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你為什麼，從來不顧及我的感受？你心裏，究竟有沒有我？當年，你孤身來到這兒，那是迫於無奈。可是，現在不一樣。我們已經可以平靜過日子。現在，你為何還要選擇這條江湖道路？”
苗雲英望著我的雙眸，“答應我，和我離開這兒，遠離紛爭，過平凡人的生活，好麼？如果你還當我是你的未婚妻的話。”我很難抉擇。
她繼續勸我：“好麼？離開這兒。”
她追問著，“你又不是沒經曆過江湖紛爭，涉足這些事的，現在有幾個還活著？你忘記了對手，卻不該忘記自己人。”
我聽了，也感慨起來。
“其實，我已經無法選擇。——對不起，謝謝你這些年來對我的關心。我既然走了這條路，就沒想過能永遠安逸。”
苗雲英哼了一聲，神色輕蔑，“你以為自己是英雄好漢麼？”
“不，我從沒這麼想過。我隻知道，東叔是個好人，大家都要依靠他。他為了大家拋開自己的安危。我不能為了自己，為私心，拋開義氣，拋開大家的生死。”
其實，此刻我的內心也在激烈地掙紮著。
苗雲英放下雨傘，在雨中看著我，“你有想過我麼？你有想過我的感受麼？這麼多年來，你一直把我當禮物。一個可以送給朋友的禮物。——好，我順你意思。我走。這樣你滿足了？”
我想出發，卻被對方拉住。
我解釋著，“我，我絕沒這個意思。”
“既然，你回絕了我。你希望把我像皮球一樣，推給呂萬。那麼，請你不要再來煩我。”
苗雲英淋著雨，抬起頭，垂下淚，“——平靜，才是我需要的。我希望，你能給我這一切。”淚水從她的眼眸湧出，“可是，你總是讓我失望。你去吧，去吧。去維護你的道義去吧。”
我看到呂萬的身影，打著傘站在遠處，默默靜立。
“對不起。不管此去結果如何，我再也無法過平靜日子。保重。”
“保重。我隻是，大海中的一片葉子。四海漂泊，本就是我的命運。”
我轉身，眉頭緊皺。彼此的身影，在雨水中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