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3)

我看看手表,快八點二刻了,“對手快到了。”

海浪翻湧。山林沉寂。四麵隻剩下浪濤聲。

汽車的燈光刺破海岸山崖的夜空。

我在車門駐足,回頭看了一眼,然後快速鑽入車中。

車子亮起大燈,一路飛馳,離開海港區,朝郊外海邊的林子而去。

不久,車在海峽旁的半山的樹林外停下。

這是一片郊外半山上的墓地。

陳強打開汽車後備箱,裏麵塞著一個胖子,是大富。他的手腳被捆綁了,嘴巴被破布塞住,眼睛也被蒙住。而且,他不但綁走了大富,還拿走了對方的場子內的所有的現金。這些錢用八個旅行包才裝下,足足有三千多萬。可是,轎車後備箱太小了,他隻好在對方老巢外臨時奪了一輛商務車,用來運錢。陳強割斷繩子,放了大富,用搶指著他,吩咐他下車。然後把所有的錢都堆在荒草上,然後潑灑上汽油。大富很胖,渾身汗透,非常吃力的搬運錢袋。他恐嚇說,一會他的大哥來了,我們就慘了,被陳強一棍打在嘴角,掉了兩顆門牙。陳強諷刺說:“我和你打賭,我賭他們不會救你。如果我輸了,我就留下命給你,如何?”

這樹林麵朝著海灣,可以眺望整個港口區的繁華夜景。

樹上的枝條在風中顫抖。

海風呼嘯,一場風暴即將到來。

這片海邊墓地埋葬著許多被他殘害的人。阿滔的白色墓碑就在錢堆後。

大富堆好的錢山,已經累得滿頭大汗。

陳強示意他坐在錢堆上。把他的手和錢袋的麻繩綁在一起。然後從車上拿下幾個油桶,放在他身邊。再點燃香煙,去一旁的樹根附近安設了遙控炸藥。

不久。十幾輛車,追蹤而來。

明亮的車燈,把林子照得雪白。又如無數道利劍,從不同方向刺向我們。

一排十餘輛大小汽車下來一百多人,手提刀槍。擺開架勢。把我們包圍。

一輛銀色豪車在中央停下,門開了,伸出一隻鐵拐杖。

一個瘸腿瘦子,柱著拐,扶著手下的肩頭,走下車。

他就是清龍會的頭角。青龍堂的大哥全半山。在吞掉許多幫會後,他成為這個城市的黑道頭子之一。他本名叫全尊,因為名字太響,令黑嶽不舒服,又因為他錢多但吝嗇,舍不得花錢,家裏的錢堆成半山高得名半山。

我和陳強,站在那兒等著他。

我早已和大富的人照過麵,沒什麼好顧慮的。

陳強站在我身旁,看著大富,低聲對我說:“先別提換人的事,別讓他發覺我們的真實目的。”

全瘸子走上幾步,身後幾十支槍擺開,指著陳強和我。

他人到中年,骨骼依然健壯,麵容有些清瘦。如果不是瘸腿,是一個常人難以對付的好手。他瞥眼韋大富,盯著他屁股下的錢。緩緩說:“這位兄弟——真是好本事。你一天,就踩掉了我三個場子。”

“你本事也不小,這麼快,就找到我們了。”

陳強吸吸嘴裏的煙,讓它發出點點火光,然後彈了彈煙灰。

煙灰的星點,被呼嘯的風,卷散飄舞,朝沾滿汽油的錢飄去。

全半山眼角一顫。但他是老狐狸,臉上依舊不動聲色,也跟著掏出雪茄。一個手下急忙過來,打著火機給他點燃。他抽幾口,走近一步。再抽一口。又靠近半步,“這位朋友。你要是缺錢,來找我要就可以了,何必搞出這麼大的動靜?我們清龍會的人,就是欣賞你這種,有手段,有本事,有膽量的英雄豪傑。就是喜歡接濟你這樣的好漢。”

“英雄算不上。但我最恨的,就是你們這樣的卑鄙小人。”陳強刁著煙,冷笑著說。

汽油就在一旁,隻要一個火星落在上麵,所有油桶都要爆炸。

全半山說:“是麼?你當年,恐怕,手腳也不幹淨。”

“沒錯,但我是生活所迫。而且,我對付的,都是同一條道的人。從不欺壓手無寸鐵的人。”陳強回敬對方。

全半山說:“其實,以你的本事,如果你肯過來幫我。我保證,你前途無量!”

陳強微笑著,“我奉勸你。早日收手。否則,將來,一切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大富突然大喊:“大哥,救我!救我!”

他掙紮幾下,手臂撞翻了身旁的油桶,汽油潑灑到幾袋鈔票上。

揮發的油氣被海風卷起,迅速飄散在林子中。

濃烈的汽油味撲鼻而來。本來就沾有汽油的錢,此時更危險了。隻要揮發的汽油濃度足夠,碰到空氣中的一丁點火星,就會引起爆炸。

全半山按耐住內心的緊張情緒,臉上依舊不動聲色,轉頭望著遠方海港的萬千燈火,淡淡的說:“如果,他有什麼得罪了的地方,你就直接懲罰他。我決不包庇自己人。”

陳強聽他這麼說,更不著急。既不回答,也不動手。抽煙,哼著曲兒。

全半山耐不住了,望著錢,一咬牙,“這裏的錢我可以分一半給你!大家都是一路人,榮華富貴,同享同受。這是道上的規矩。怎樣?”他話風一轉,語氣變得和藹,親切,“兄弟,俗話說,跟誰過不去都行,但千萬不要和錢過不去,不要跟有錢人過不去。——年輕人。你現在還年輕,血氣旺,誌氣大,燒掉了真金白銀。等你將來到了我這把年紀,身無分文,你會後悔莫及。我勸你,還是聽我的話。你要給將來,留條退路。”他半引誘,半脅迫的說。

我打斷他:“你們這些為非作歹的狗賊!為了錢,無惡不作!誰和你是一路人?”

“哼,這些髒錢,我才不稀罕!”陳強說。

數十把槍的黑孔,指向他。

全半山說:“這位朋友,南海門,你該不會不知道吧?據我所知,南海門幹的事也不幹淨吧?”

陳強淡淡的說:“錢,我一分也不要!”他也走上幾步。

全半山笑起來,說:“要殺他,這是大事麼?可以,我不反對。可是,咱們沒有仇怨,何必白白生是非?”

陳強冷笑一聲,“我們之間的仇怨,恐怕,你的地位卑微,隻是個外圍人物,還沒到可以知情的資格罷了。過去的恩怨是很長了——我也奉勸您。您,不要執迷不悟,倒是留條退路吧。否則將來,就怕你有錢沒命花。”

大富顫抖的喊:“不,不要開槍。救,救我。我。”

陳強用槍托打去,他嘴角腫起,不敢再喊。

錢上全是汽油,濃烈的汽油味充滿了樹林,誰也不敢貿然開槍。

全半山照樣吸雪茄,說:“若是那些錢有事,你能逃得掉?我們青龍堂,雖然不如你們南海門實力強,可以垮而不倒。但是,也不是靠一張嘴吹噓吃飯的。”他的手下都放下槍,用蘸水的白色布條包裹著手掌,然後提起了砍刀,以免在廝殺中引燃汽油,留下指紋。

大富的兄弟大貴,大勇也來了,站在眾人跟前,眼睛瞄著那些錢,心癢難撓。

陳強說:“哼,恐怕,你頭上還有一把刀。我逃得掉逃不掉無關緊要。你呢,沒了錢,那把刀砍下,你是必死無疑。”

全半山問:“那你要什麼?你可以直接殺了他,卷走錢。你引我來,難道沒有別的目的?”

陳強大聲說:“好!好!我最怕拐彎抹角,最喜歡直來直去。——我想知道,這些錢你拿三成,剩下七成,要交給什麼人?——每個月,如果錢不到,你,恐怕比他還慘。”說著朝大富一望,“難道不是麼?”他深深吸口煙,“你借助這個黑門靠山的勢力肆意的搜刮。真是互相得益啊。”

全半山聽了,不動聲色。吸口雪茄。走近幾步。

我喝聲:“別亂動。”

他緩緩地停下腳步。

“你知道,這行的規矩。由下至上,每月都要進貢。”他望著濃雲中的艱難冒出的月光,雙腳慢慢向前挪動,“沒有這個穩固的靠山。我們怎麼能坐大?怎能擁有今天的地位,怎能享受日散千金的生活。自從跟了他,我們才真正的擺脫了過去那窮得要命的日子。”他說著又向前挪了半步。

我問:“你頂頭的上司,操縱這場鬧劇的,究竟是什麼人?”

“你想知道麼?”他朝前走一步。他的手下,也跟了上來。他冷笑著。“你若是想知道,就放寬心,不要處處防備著我。我隻不過,是來拿回他的錢而已。”

陳強搖頭。“你撒謊,你至今還不是幫會核心的人,連見頭頭的資格也沒有。”

他說:“兄弟,你不要得寸進尺。若是錢沒了,你也走不了。”

陳強冷笑一聲:“今天,走不了的,是你。”提起槍,指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