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還是暖陽高照的日子。
今天，海上風雲變幻，海風送來了一絲涼意。
我去小店買水喝，坐下休息。
小萸走了過來，說：“你今天，有時間來海邊散心了，一星期沒見過你了？”
我躺在椅子上，閉上眼睛。日光從雲縫射下，眼裏一片潤紅。
她在一旁，安靜的坐著。
我腦海裏思緒亂如麻，不知道該怎麼整理。
店裏的貨架上有一套小音響。
她熟練地去插上電源，放入磁帶，打開開關，播放優美柔和的音樂。
“真好，這裏還可以聽電台廣播，聽優美的旋律。這些都勝過聽我的沉悶故事。”
海邊的風，吹得遮陽傘上下起伏，獵獵作響。
我站起來，遙望遠方的海邊的高樓華廈。
她突然把音量關小，遲疑片刻，說：“你總是來這裏散心。可是，可是，我倒是有個疑問？你總是一個人來，一個人走，你沒有朋友嗎？為什麼你每次聽到這首老歌，都會歎氣？”
我沉默一會。
“你知道這首歌是誰唱的麼？”
小萸疑惑的對著我，搖頭。
“我想安靜的享受海風。聽聽這首故人唱的歌。唱這首歌的女子，名叫夢蘭，曾是我的朋友。”
小萸說:“我知道，你喜歡一個人呆著，總是沉默著。我知道，你很不開心，需要來這兒散心。可是，我也知道，隻要把所有的深埋心底的事，都說出來就好了。”
我長長的呼吸。海邊那鹹鹹的海的味道進入口鼻，就像過去淚水的鹹味。
深埋多年的往事，突然要提起，不知道從哪兒說起。
“恩師遇害，堂口被毀後，我便再也難得到一天愉悅的日子。我的人生，每天，每月，每分每秒，年年歲歲，都在一種傷痛，沉悶，失神的日子中度過。雖然我每天都在努力融入新城市的新的生活，努力保護平靜的生活，但這很難，甚至幾乎不可能。——所以，我經常自暴自棄。所以，所有人都認為，我是個無用的人。——可是，自從一個人的出現，改變了我的人生。一位朋友，總是默默的，一有機會就來幫助我。她就是夢蘭。”
“後來，在阿英的介紹下，我認識了東叔。我的生活，早就應該陷入絕境，是她，他們，給了我新的生命。”
“我永遠忘不了。他對我說的一句話：人生的意義，不在於得到什麼，而在於你能為別人做什麼，做過什麼。”
“他們都在用自己的青春，生命，來寫這句簡短，平凡的話。”
“當時，我們像一家人一樣生活。互敬互諒，相親相愛。——那是我畢生難忘的時光。”
“一直到今天，我人生中，最難忘的，依然是和大家在一塊的日子。”
我停了話頭。
“我還記得。他曾經對我說：人生，總是充滿希望，隻要你用一顆充滿希望的心去麵對它。”
我看著她。
小萸說：“嗯，謝謝你！”
“人生的意義，在於曾經為別人做過什麼。你給一位口渴的人免費送了水，這就是你對別人的意義。”
“我有一些事情，要回去一趟，該走了。”
她說：“嗯。我還能見到你麼？還能聽你的故事麼？”
我猶豫了片刻，“說不準。如果有時間的話。”
“嗯。”
周末。遊人多了起來，沙灘上一大群遊客，吵鬧聲喧囂，幾乎壓過海浪的濤聲。
我駐足海邊，眺望海與天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