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3)

周喜兒吩咐旁人出去,卻把我獨自留下。

她望著窗外的夜色,冷冷的說:“這裏的事,你也知道個大概了。”

我搖頭,“不,我隻知道,有人脅迫了旁人。其餘的事,還要請教你。”

周喜兒倒了一杯酒,一口喝了,“其實,為了和黑嶽對抗,我也是迫不得已。”

我望著窗外的莊園說:“這和我有關麼?那是你們的事。”

“現在,黑嶽的勢力無處不在。你能置身事外麼?”周喜兒問。

我來回走了幾步,問:“你知道對手懸賞重金擒我。今晚,你為什麼不把我交出去?”

周喜兒坐在沙發上,並不回答。

“難道你忘記了,仇家黑嶽了麼?”

“當然不會忘。”

周喜兒點頭,點燃了一根男士香煙,吸了一口,說:“一個人,是無論如何沒法和他們對抗的。隻有聯合起來,才能有勝算。”

我問:“你的意思,是讓我參加你們?”

“果真是聰明人。”她噴口煙,搖頭,“不過,不是我們。是我。是參加我的一方。”

周喜兒站了起來,在客廳裏踱步。

她的眼神,和牆上巨大的男子畫像,神色一樣的冷峻。“如果不是這樣,你怎麼能和對手抗衡?”

“所以,那天你才留下我?”

“沒錯。其實,自從你和苗雲英去公司送密函,何總管便連夜把此事告知。後來,你的所作所為,我都看在眼裏。海港城一戰,讓我看到了你的實力。所以,我放你進來。我的目的無它,就是希望你幫我。至於報酬,無論金錢,職務,都不是問題。”

我搖頭,“我能力卑微,恐怕您太看得起我了。你既然知道密函的事,為什麼不幫忙?”

周喜兒歎氣:“幫忙,密函不是交給我的,我怎麼幫忙?而且,這其中的原委很多,一言難盡。剛才你也參加了晚宴了,也知道了。洪兄幾年前已經去世了。隻不過目前風雲詭譎,為了防止對手趁虛而入,我們一直沒有對外宣布這個消息而已。沒人作主,誰也不敢出手。”

她望著我:“海港城的槍戰轟動一時。你們不但燒了他們的黑錢,還從虎口中奪人。救了東叔的女兒小藍。難道我們在那兒,沒有眼線麼?那兩個殺手,就是我安排去暗地幫助你和陳強的。你也不簡單,在那裏藏了這幾年。不過,鐵先生的仇,你不打算處置了麼?不打算回去找黑嶽了?”

我沉默著。

她站了起來,走到窗簾旁,望著窗簾外的朦朧山色。“你也知道,帝國財閥隻手遮天。隻有我們連手,才有機會和他們對抗。而且,現在清龍會,多少也和他有關。”

我問:“難道,他們真的和帝國財閥有關?”

“不但有關,還是大有關係。”

我有些吃驚,“帝國財閥的頭目黑嶽許多年前,不是已經銷聲匿跡了麼?”

周喜兒冷笑一聲,“他隻不過是低調行事罷了。有了烏紗帽,當然要換個裝束,換個新瓶裝老酒了。有了新的代理人,何必處處拋頭露麵。我漸漸查到,清龍會這兩年突然崛起,肯定得到了他的支持。——過些日子,我們和黑龍堂的人有一場對決,我希望你能出手幫忙。實話告訴你,今晚那些人,都是我請來的幫手。”

我問:“你為什麼要和黑龍堂的人交鋒?”

周喜兒冷冷地回答:“哼,那是他們自找的。誰讓他們站在對手黑嶽的一邊?如果他們肯跟我合作,即便是侵占了我的利益,我也可以放他們一馬。但是,投靠黑嶽,便是不可饒恕的。”

我反駁她,“那也罷了。海港區的生意人,也得罪了你麼?你為什麼要恐嚇他們。”

她口氣不屑,“難道不是麼?他們給對手繳納月例,就是供給對手資金。我不打幾個,不教訓一下他們。那麼,他們就會倒向對手。”

她緩緩站起,走向一旁的壁爐,“這樣會導致勢力均衡被打破。所以,我寧可殺了他們,也不能讓他們向對手繳納保護費。”

“可是。你這麼做,豈不讓他們左右為難?”

“哼,那是他們的事。”

我隻能歎氣,“你做事太殘忍,不講仁義。而且,竟然連太子這種惡棍也結交。”

“這讓你,覺得太殘酷?以後,你就會明白,有人更加殘忍。”她冷笑著,“財閥本身就是幫會的後台。不管黑白道,都要聽它指使。它的目的,可不簡單。你也見到了。東伯勢單力孤,在海港城經營幾十年,現在,依然落得什麼下場?”

“是我沒用,在海港城,沒法把求助的信函送到,把東叔救出來。那是我的過失。”

周喜兒搖頭:“不,即便你找到,也沒用。其實,你要找的人,消息並不閉塞,他們已經知道這回事了。不過,他們選擇沉默。——或許,如今對手的人要找你更容易。”

我站起來,走向出口。

“你要挾我?”

“當然不是。現在看在你是鐵先生的門徒,才請你過來。若是其它人,想來,我還看不上呢。你考慮考慮吧。”

我知道,幫會有自己的傳統,外人想進入幫會的核心組織難於登天。一般來說,經過革新之後,幫會的人事體係分三重。第一重是核心。成員全部由與幫會有曆史關聯的人,或者幫會從小培養的少數人組成。第二重是次級核心組織。由幫會收養,從小培養的,幫會風俗習慣深入生活各方麵的,以及接受幫會考核合格的人組成。第三重叫外圍組織。多由社會秘密招募的人組成。嚴格說隻是辦事的,不屬於幫會成員。外圍組織也有自己的頭頭,自己的群體,但隻是拿錢辦事,沒有機會見到核心人物,更不可能觸及幫會秘密。

過去的堂口大多由第一核心組成。但進入現時代,堂口成立公司後,事務繁多,核心成員不便在江湖紛爭中拋頭露麵,少數積累了一定財力實力的堂口便發展出二,三重組織。以便為堂口服務。一般事務都交給二,三級組織處理。成員並不拋頭露麵。

現在周喜兒親自招攬,是對我的垂青。

我說:“謝謝你看得起我,但我沒興趣。”離開了那兒。

周喜兒看著我離開的背影,冷笑一聲,“哼,不怕你不肯。”

我離開了二樓的客廳。邊走,邊想,“這些人和南海門,太子有染,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罷了,怪我多管閑事,才惹來這些事。”

這些天我在小路閑逛。

我無意路過,聽聞花圃裏有聲音,循聲看去,透過枝條間的窄縫見到一個少女。恰是洪可馨繪畫時在旁伺候著她的那個女孩。隻見她滿頭大汗,蹲在地上,在捕捉花叢的害蟲。她十分賣力,但捉到的極少。而且,她的腿上有傷,移動極不便。

“我去幫忙,也不算破了規矩。”我這麼想著,走了過去,蹲下幫她捉。那個少女不說話,也沒有趕我走,而是繼續抓著蟲子,直到累得舉不起手,停下休息。“你叫什麼名字?”我問。

少女用手指在我手掌寫“小曼”。我說:“這裏那麼多蟲子,光靠捉怎麼行?”小曼搖頭。她又寫兩個字,“被罰。”原來是個啞女孩。

“為什麼?”我問。

她聳肩。“小姐吩咐的。說花圃無人管理,害蟲吃了葉子就長不出漂亮的花朵了。沒有漂亮的花朵,繪畫就沒有參照了。”

我倒是覺得十分可笑,不知道她的主人是誰,竟然以抓害蟲作為懲罰的手段。

少女用手指著我,向我示意,然後把袋子交給我。我明白了,也努力的幫她的忙。終於,湊夠了一袋。

少女朝我點頭,趕緊回去了。

我漫步著,經過了後山花圃。我深入花叢,轉入花園,漸行漸遠,漸漸迷路。

我發現一個少女,穿著白色裙子,背對著我在摘著薔薇花。

我緩步走了過去。不出所料,那位少女正是洪可馨,聽到腳步聲,發現了我,有些吃驚,急忙走開了,似乎十分忌憚與外人照麵。

我無意打擾,但看到她匆忙離開時遺落了東西,走過去,拾起來,發現是一本繪畫書。

我回頭找她,想把書歸還,卻不見了她的蹤影。

我翻開看書本上扉頁,寫著“雪兒”。

我忽然想起,這和小樓書架上的,都屬於同一個人。

我沿著她離開的路向前走,遠遠看到前方一座尖頂屋子。屋子上的陽台站著幾個保鏢,帶著槍來回走動。我不便窺探別人的私密。把書合上,放入衣兜,打算讓小曼轉交給她。

我走了這一會,已經迷失在山上的花園中了,隻好穿過樹林,再順著山路返回。

繞來繞去,天黑了,我才返回小院。

夜色沉沉,樹枝搖晃,涼意悄悄抵達,在耳旁竊竊私語。

不久,海上最後的風暴抵達了。

暴風驟雨中的山林是那麼可怕。

狂風呼嘯而去,樹木的側影搖擺著,枝條落了遍地。

屋子裏倒是十分溫馨。

我被連日的暴風雨困守,無法出門,便在屋裏徘徊,看著牆上掛的畫,暗想:“這兒似乎不是男子的住宅。倒像是女孩子的別墅。男子可不喜歡掛這些花花草草的畫。”我忽然在柱子上的畫框中,看到一幅別致的圖畫,畫中是一座水畔的院子,紅色的尖屋頂十分別致,一旁還留有一個小小的雪字。

我欣賞了一回這兒的畫展,便躺在柔軟的床上,聞著風送來的淡雅清香。

我無事可幹,又沒有睡意,拿出那本撿到的書,本想用來墊枕頭之下,無意中翻開書本,書裏的內容平凡無奇,依然是繪畫技巧。可是,畫作的空白處,描繪著許多奇特的圖案和手勢,似乎是某種暗語。我知道那是幫會的暗號。翻著翻著,書的夾葉忠忽然滑落一張紙,是張表格,似乎是什麼項目的考核表。我一看,裏麵有體能,搏擊,器械,槍法,心理素質,攀岩,遊泳,戰術技能等等三十六項。好像是體訓隊的一樣。但是,我仔細一瞧。表格是雪兒的。上麵的各個項目大多剛剛及格。隻有遊泳是優等。表格的製定者是東將。但是這表格似乎很舊了。我知道堂口裏有秘密習武和訓練紅棍勇士的規矩,但不知道這兒的訓練竟然這麼先進和科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