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當然知道。可是,我沒時間。你看,我還要幹活呢?”
她轉頭看看老板,眼神似有責備之意。
老板十分畏懼,腿有些發抖,壓根不敢和她眼神交彙,低頭,聲音顫抖:“我不知道他是您的客人。我還以為,他,他是陳強的朋友,剛好這兒缺人手,我就,就。——這都是何總管吩咐的。”
洪可馨看看苗雲英。“你也是這兒的幫手麼?”
我搖頭:“阿英是來看我的。她就是我的未婚妻。阿英,這位是海雲紅葉股份公司的董事。”
苗雲英內心不忿,說:“哼,什麼董事,難道我不知道?幫會的人就幫會的人麼。我對你的這些道上朋友沒興趣。”
我訕訕。“她說話就這樣。我們吵架了,還沒和好。她是氣我,不是氣你。”
“誰和你是我們。你是你,我是我。對了,你們要去打去殺,就去吧。”
苗雲英拋下餐盤,生氣地走了。
袁夢蘭忙追上去勸她。
我十分尷尬。
洪可馨神色如常,示意有話要與我私下說。老板懾於她的威信,忙退開了。
她站起來,來到後院的牆邊,望著牆外的花農和花田。
“本來,莊園根本不必讓外人幫忙,都是喜兒姐姐逼迫自己人出走,才搞成這樣。如今她聯合太子,就是希望利用他來保護自己。可是,這樣做無異於引狼入室。”
我說:“這就是她把那兩個殺手帶入莊園的原因?”
“是的。他們就是喜兒姐雇傭的。——她不能利用你們,就要趕走你們。甚至除掉你們。”
“你在這小店,過得還好麼?”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問這一句。
“還不錯,日子平靜。老板也算和善。”
洪可馨點頭,說:“那就好。”
“你怎麼會到這兒來?如果你私自離開莊園,還是趕緊回去吧。否則他們又要打你了。”
她緩緩地說:“我隻是路過,本來,我出門辦事,剛從山下的私人機場回來,順便,順便來看看。”
她有些不好意思,轉過頭,走幾步:“其實,嗯,其實,我來找你,是有一件事。過幾天,有一個典禮活動。我也不知道該不該去。本來,我與他們不是一路人。而且,現在喜兒姐姐掌權,一切都變了。她竟然和那些人勾結起來。我討厭那些人,可是,我是繼承人,堂口未來的頭頭,又不能不去出席。……還有,我想,你老是四處躲藏,也不是個辦法。”
“你是堂口的紅棍,我可以去讓喜兒姐姐以堂口的名義,去跟太子說一聲,由太子的管家出麵,去找全半山,叫他不要追究了。太子的父親,是大有來頭的人。大家都要在他地盤謀生。不怕全半山和清龍會不肯。這麼一來,化解了你們之間的矛盾,讓你可以安心過日子。所以,我希望你作為當事人,也去出席。”
我搖頭。“哼,我們之間的仇,不能這麼算了。”
“你不為自己想,也要為別人想想。你不能這麼自私,不顧旁人。現在堂口缺乏人手。你在身邊,我出席活動,也比較放心。對了,有些事,你不明就裏,可不要胡亂聽人說。不論什麼事,都要以親眼所見為準。”
小店外,一輛車突然停在路旁。
沒等司機開門,何媤琪便氣衝衝的自己開門下車來了,“你們見到小姐麼,她私自下山,失蹤幾天了。”
一群保鏢向小店衝來。
老板害怕受責罰,雖然點頭答應洪可馨,但還是悄悄打了電話。
看到洪可馨,程俊等人鬆口氣。
大誌已經在門外的車旁等著了。
洪可馨倒是雙頰發紅。原來她私自下山,想來找我,但又覺得不好意思,找不到好借口。就在小鎮附近徘徊。後來看到我去機場,便悄悄跟著。然後也在遠處看飛機起降。我這幾天和苗雲英的事,她都看在眼裏。她徘徊幾次,躲開找尋她的人,終於鼓起勇氣,找個借口,來到小店問個究竟。
大誌找了她幾天,一宵沒睡覺。
“小姐,請!”大誌伸手。他身後四個保鏢分列兩側。隔開我,送洪可馨上車。
涼風宜人,春的腳步早已在兩行樹木間的草地留下腳印。
這小鎮的日子雖然不如海港城繁華多彩,但寧靜平和,清閑得很。
我和邵勁時常去聽袁夢蘭練習唱歌。我希望邵勁能放鬆心情。後來,邵勁不知道為什麼,自嘲不懂音樂,再也不去聽了。聽眾隻剩下我一個。苗雲英又不想理會我。平時,我隻好和袁夢蘭在一起。
一日,我們在小河綠地見麵。依然是老樣子,她唱歌,我當聽眾。她唱了一曲,正在休息,一旁走來幾個醉漢。一人朝他打量,說:“小妹,長得還不賴。你認識我麼?大爺是太子的手下,這兒的大哥,外號叫旱鱉。”他伸出手,想掐袁夢蘭的臉。
我站起來,攔住他。他的手下把我圍住。我一拳打翻一個對手。
袁夢蘭怕我惹事,忙拉我走了。
春的日光,總是十分刺眼。太陽暗藏了許久的能量,突然穿破寒冷,照向大地,仿佛要奪回被寒冷占據的世界。
一輛汽車,在小店外停下。
我剛回到小店,向外一看,是何媤琪來了。她穿著幹淨的工作製服,從海港城公司返回。身後,跟著呂萬。
何媤琪和店主商量事情。
呂萬望著我,眼神有些怨恨,“上次的風頭還沒過,聽說你又去黑龍堂捅了馬蜂窩,你真是個專惹禍的。”
呂萬又問起苗雲英的消息:“聽說,她去異地找朋友了。我也很久沒見過她。期間去找了她幾次,但沒能說服她。我隻知道她不願意再回到海港城。可是,我最近又聽說,她回來了。但是在海港城,怎麼都找不著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不回答。
他繼續追問。
苗雲英來了。
“我躲在這兒,你當然找不著我。”
何媤琪吩咐好事情,轉身走了。
呂萬對我說:“你也少多管閑事,特別是莊園的事。”上車離開了。
“多謝提醒!”
我站在路邊,目送他們離開。
小鎮的日子,就像海邊的日光一樣,總是溫和平靜。
老板提前幾天就開始準備了。典禮活動各路人馬都會出席。因為群魔登台,商量碼頭附近的地盤劃分事宜,保不準慶祝儀式後要開始廝殺,大家害怕對方暗算,所以依照規矩,各幫會都自帶酒水,自帶廚師食材。
因為莊園的廚師人手不足,小店老板被何媤琪吩咐去幫忙。
我和邵勁,袁夢蘭,搬了幹活的行當,作為幫手,也準備出發。
本來我不想跟全半山議和,不想去出席,但聽老板說是為新的大劇院揭幕剪彩,我神色一動,我已經許久沒有返回海港城了,十分想念那兒。這是個回去瞧瞧的好機會。我也想去看看東叔的地盤除了被拿來建劇場,還被搞成什麼樣子。邵勁倒是沒什麼興趣,他隻是幹活的,讓他去哪兒就去哪兒。袁夢蘭聽說能去大劇院,百感交集,倒是一夜沒睡著。早上起來,說:“那兒的土地是我家的所在。我想回去瞧瞧。看看我的家被那些人弄成什麼樣子了。”
我們一大早便抵達了,開始忙碌了起來,與莊園的廚師一起準備著特別的菜式。
幹活間隙,我來到海堤旁一望,海邊高樓華廈旁的貧民區不見了。這座新建的劇場是海邊城市叢林中的新的璀璨明珠。我想起東叔,十分感慨。他為了救大家,被全半山劫走,去見黑嶽,結果土地和資產都被對手奪走了。袁夢蘭返回故地,擦拭眼淚。
傍晚,賓客陸續抵達。
小樂隊奏起了音樂。
這是慶賀劇場落成的酒會,社會各界名流雲集。
不久,一輛車來了,周喜兒與洪可馨一同下車。保鏢為她們開路,擋住旁人的視線。
緊跟著,一輛金色豪華車停下了。海港城辦這大場麵的酒會,清龍會的頭目當然不會缺席。可是,車上人正準備要下車,另一輛跑車突然超越,硬擠了進來,搶先拐彎,來到大門外的迎賓台下的紅色紅毯旁。
車門打開,下車的是一個戴墨鏡,高筒帽子,手拿黑色拐杖的人。他輕輕向四周的鏡頭示意。
這位就是太子,唐盛才,海港城總督的兒子,一個非常有勢力的人物。
他踏上紅地毯後,清龍會的豪華轎車上一個瘸子動作緩慢下車了。正是全半山。他手裏拿著檀木鑲金拐杖,拐杖頭是個骷髏。他臉色中帶氣,但還是滿臉堆笑,向太子的新聞記者招手。太子開玩笑說他腿不方便,希望搶先看看大劇院,所以搶著先下車了。
清龍會的人馬怒火中燒,按著刀就要衝上去廝殺,卻被全半山使個眼色攔住:“我們是來談判的,留點力氣,不要先動手。”
他帶著手下,保鏢,進去了。
然後其它幫會及社會的頭麵人物,陸續抵達。
洪可馨站在一旁。她很少和人說話。一應應酬,都是何媤琪代勞。
邵勁戴著廚師帽子,用破骨刀熟練地剝肉,然後忙碌的燒烤。
我端起盤子,送食物去前麵。
洪可馨不知道該幹什麼,信步來到一旁的酒水處,走到我身邊。她換了裝扮,穿了素白色禮服,雖然不怎麼顯眼,但卻也顯得素淡雅致。要是偶然一瞥,在人從中很難發現她,但隻要發現,再看上幾眼,就無法忘卻。此刻她也換了一個身份,以海港城投資方代表的身份,出席晚宴。我知道幫會的人除了幫中職務,都有其它的可以公開的身份。除了這些人,連七星幫,小刀門,元老聯誼會的人也來了。
“這東西很好吃,是邵勁烤的。”我舉起盤子。
她嚐了一口。
呂萬站在一旁和客人寒暄。
洪可馨不喜歡和別人打交道,獨自拿著一杯紅酒站在一旁。應酬的事都是旁人打點。
海港城的總督來了。
袁夢蘭愛湊熱鬧,也鑽過去,在人叢後向裏瞧。
不久,其它幫會的頭角也到了。
然後,嶽威和杜赤焱也混進來了,藏在人叢之中。
我向台上一看,盤梅竟然也來了,說是某某財團的代表。
我倒是有些疑惑,不知道為什麼她也出現在這兒。
太子和總督來到劇場門前,準備剪彩。大家欣喜地去觀禮。
太子的手下個個西服革履,筆挺地站成兩列,高舉禮炮筒,噴灑禮花。
大家都熱烈的鼓掌,好不熱鬧。
全半山卻神色嚴肅,隻是客套應和。
大家都知道,接下來的圓桌會議才是重頭戲。劇場建成了,但地盤分配還沒完成。
我看到這新落成的劇場,知道這是東叔的公司和棚戶區的舊地塊,內心十分惆悵。
剪彩後,在慶賀儀式正式開始前是一個插曲——慈善競拍募捐儀式。名義是為了海港城的兒童募捐。
這個慈善會是仁君創立,又叫做“億元俱樂部”。隻有身價過億的人才有資格參加。而且競拍是以百萬為起跳的,所有出價的人都要按出價捐款,隻有出價最高的得到獎品。今天的獎品是,一份由殘疾兒童聯合繪製的感謝畫卷。各賓客都紛紛喊價,並慷慨解囊。盤梅走過去,取出一支票,說是黑石基金會的慈善家捐贈。麵額一億。大家都熱烈鼓掌,稱讚起來,不敢再競拍。有人說那是帝國財閥的掌門人所捐,他的基金會已經捐出了十幾億善款了。而且他們背景深厚,誰也不敢跟他們搶頭彩。
一個客人說:“那些都是贓款。”另一人忙捂住他的嘴,“傻子,誰不知道?就你懂?人家現在不缺錢,要洗白自己,改變形象而已。”
何媤琪代表公司,也捐了一筆錢。
有客人來和洪可馨搭訕。
洪可馨不愛搭理那些人。
對方十分尷尬,出言諷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