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十四(上)(1 / 3)

我站在山腳,望著山色沉思。

頭頂的雲朵變幻著,努力地擠過山穀。它們不會後退,能因勢而變,穿過障礙。

“躲,能躲得了麼?注定要麵對的,依然要麵對。”

大家艱難的跋涉到半山,眺望山旁的景色。

樹梢如刀劃破雲層,被劃破的雲團瞬即聚集,分散,幻化為霧氣。

斷崖壁立,一塊飛岩如鷹飛起。

雲山縹緲,瀑布從山巔飛瀉,鑽入雲海中,如同天上的仙人瀑布。

半山上,流雲流淌而下,把我們化入水墨畫卷中。

“真是個鬼斧神工的好地方。”石小芹說。

“可惜大好山色,被他們糟蹋了。變成了魔窟。”我感慨說。

“這玉仙城所在的險峰,就是海港城郊山脈之所在。同時也是將軍嶺山脈的東頭。它本屬於華伯,在去年被黑龍堂占據,成了清龍會的老巢之一。清龍會的標誌是三頭魔龍,依照規矩,每個地方的頭角,隻要入會,便要在幫會前立下高大木杆,掛黑旗,作為地盤標記。近年他們勢力快速擴張後,各地木杆越來越多,就像樹林一樣遍布四海。”

“——清龍會由各地原始幫會聯合組成,所以下麵分支眾多,有各種門,幫,會等等。但是他們彼此之間沒有橫向聯係,隻統一聽命於一個代號為太歲的人。”侯洋解釋著,“各地幫會被強行統一。從此結束了各自分散,各自經營的局麵。太歲,也看中他們分布廣泛,勢力遍及四海,招攬了他們,把他們當作工具。至於太歲是誰,他的具體姓名,長相至今都是個謎。”

他是石小芹連夜邀來的黃旗社的幫手。因為黃旗社主要在海上活動,水中能手數不勝數,但在陸地做買賣,知曉對手的底細,且能攀山越嶺的手下著實不多,所以隻來了一人。

大家在山岩旁圍攏。我拿出嶽威留下的平麵圖。

圖紙中,哪個地方是地下囚牢,哪兒是賭場,哪兒是倉庫,都一一標明了。

侯洋說:“幸好有這張圖,要不然,我們貿然前去,恰好中了黑龍堂的詭計。必然有去無回。橫刀趙祿這個老賊窩藏在這兒。現在好了,我們按原計劃行事,這就出發。”

當下眾人聚在一塊,詳細看了平麵圖,分頭出發。

黑龍堂的老巢在碧霄峰山頂附近的一個私人度假山莊中。

大家一早便順著將軍嶺的山路前行,抵達鴛鴦穀的十字路口,再經過山穀,跑一百多裏山路,最後經過一道激流上的拱橋,抵達了山脈另一頭的黑龍堂的地盤。這兒的山勢十分險峻,高聳險峰如同無數參天巨柱,尖端深埋雲裏,好似雲海孤島。

我們離開山岩,沿路登山,到了半山,半空移來雲一朵,灑下瓢潑大雨。而山外的另一片天空卻是日光燦爛。

大家分幾路抵達半山亭,聚集起來,彼此不早不遲,恰好在定好的時間聚頭。

邵勁也來了,我怕人手不足,讓袁夢蘭通知他來會合。

“他們搶了你的土地,傷了你的親人,你有機會複仇了。”我說。

“我一直在等著這天。”邵勁摩拳擦掌。

大家看到有人上山,立刻藏身林子後。

我悄悄探頭朝外一看,認出那些人是周喜兒的手下,七星幫的程俊。

我心裏疑惑,“這可巧了,他們也來了。我們有競爭對手了。”

大家徒步上山。前方一塊巨岩,雕刻著“江山勝跡”,一旁是一大片詩詞經文。可是,詩文被廣告牌架子鑿穿了一角。廣告牌上,寫著巨大的“玉仙城”字樣。順著這路牌繼續走,遠遠看到半山旁的一座金碧輝煌的大門。

“這秀美的山色被他們占據,成為一個斂財的腐朽黑暗之地。那裏奢靡至極,無惡不有。反正,隻要是和金錢,罪惡沾邊的東西一應俱全。許多有錢人,有權人,在那裏過著糜爛的腐化的,醉生夢死的生活。他們從無辜人身上吸血刮脂,來滿足他們糜爛的欲望。可是,這些錢,最終又落入清龍會的手中。”侯洋說。

我們在樹林等候著。不久,一輛小型白色貨車從山路行駛而下,減速,車廂打開,拋下一個厚紙皮箱。

大家搬走箱子,取出武器,在樹下重溫行動計劃,對手表。

鐵力是鐵山堂情資主管,他的眼線監視對手的行動和老巢多年了。可惜,所有情報資料都被大火燒毀。

侯洋取出計劃表交給眾人。

行動前,大家一同進行了評估,製定了幾個計劃,但如今實力懸殊,大家並無十足把握,隻能涉險。

“大家聽好了,我們的計劃是救人,找到嶽威,然後燒了對手老巢,給楓葉山莊報仇。”

邵勁默默的擦拭匕首,然後取出白布。每次他要動手前,都會捆紮白色頭巾,以紀念陣亡的友人。

我吩咐開始行動。

鐵力來到了牆旁,取出剝線鉗,接線夾,在電線稍做手腳,用翻牆鉤,翻越了高牆。

牆上的紅外警報器,對他隻不過是一種擺設。

今天,就是黑龍堂開慶祝大會的日子。門外車來車往,好不熱鬧。

我獨自在路邊等候,然後搭乘一豪華轎車,從廣告牌旁一路朝玉仙城開去。豪華轎車的司機,遞給安保亭一張卡,鐵閘門打開,車一路向裏去,停在金碧輝煌的建築前的大理石平台旁。一個服務生來開門。我身邊的胖子當先下車。我跟在他身後,提著黑箱子,扮作賭客。叼起雪茄,把小費交給門生,向內走去。

正廳兩側是鎦金神獸。

一個男子,滿臉堆笑,帶我們進去。

一旁的草地上,幫會的人,各界富商,會員,都在黑龍堂的召集下集中到玉仙城。十幾個彩色氣球飄在空中。他們燃放鞭炮,慶祝“黑龍安保互助協會”成立。台上幾個商鋪的代表在發言。台下則坐滿了前來慶賀的人。

我跟隨那胖子堂而皇之的走入了一棟金色樓宇中。這裏保衛嚴密,閉路攝像頭全方位監視。據侯洋說,這兒有三百打手坐鎮保護。如果有事,可用來拖住對手,及快速疏散客人。山下鑄刀鎮及周邊的外圍幫派的數千幫手可以在三十分鍾內趕來幫忙。

大廳經理迎了過來,西服革履,文質彬彬。

他和那胖子介紹人說了幾句,朝我鞠躬致敬,說歡迎我蒞臨,問我要辦金卡還是銀卡。我回答看看再說,提著箱子,跟隨他走到櫃台前,把箱子放上去,打開了。裏麵半箱千元大鈔,另半箱是金條。這些都是上山前通過石小芹向黃旗社借來的。而身份是侯洋幫忙假造的,介紹人是用金條籠絡的。

一個穿財務服裝的女子點算好了,很快就準備好了貴賓牌,再給我介紹金卡的好處,我點頭,她立刻辦卡。經理要證件。我便取出早已準備好的護照,證件。他接了過去,送入櫃台旁的小房間去了。我知道他們在查我的底細,但我絲毫不在意,點燃了雪茄。因為任他們本事再大,也查不到這些境外的身份檔案。

大廳經理回來了,說讓我久等了,把金卡等物交給我。

我接了金卡和貴賓牌,心想,五年沒出入這些場合,也有它的好處,就是無人知道自己的底細,且不引人懷疑。

侯洋時常出入賭場,以境外老板的身份在城裏一家賭場,放手豪賭,認識了一個賭鬼。因出手闊綽,很快,和他結為酒肉之交。侯洋越賭越大,城裏的賭場已經不能滿足他的興致,準備出境去賭。對方則拍打胸脯,說自己身為黑龍堂會員,可以介紹他上玉仙城。

因為這種地方沒有熟客擔保是不能進門的。侯洋給了他一筆錢,幫他還了賭債,托他幫忙,他便成了我的介紹人。

鐵力等人翻牆而入,此時已混入城內了。

那些前來慶祝“安保互助協會”成立的賓客,也紛紛去賭場玩。

我目光轉動,忽然在賓客中發現一個熟悉的麵孔。顧發。他穿著西服,在一旁和幾個人談笑。我有些疑惑。顧發和陳強是一夥人。也是他留給自己陳強的電話。“陳強說他們堂口的代理龍頭被趙祿關押。難道陳強也在旁?”我心想,“今天是對手開慶祝大會的日子,同時也是各路人馬碰巧集中動手的日子,我得小心。”

大廳經理四處一望,看到幾個妙齡女子正在水池旁笑談,伸指頭吹口哨,朝她們招手示意,叫她們過來。

一個妙齡女子見到我,笑著攔住旁人,獨自過來和我寒暄,套近乎。

大廳經理吩咐她帶我去玩。

女子接過我的金卡,伸手示意,說給我領路。

我們一同順著廊道向後麵去了。

我邊走邊朝兩旁看去。廊道內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個衣裝筆挺,頭發光亮整齊,身材高大威猛的打手站在一旁。

一些的熟客,陸續超越我們,向後麵的娛樂城走去。

女子點燃女士香煙,吞雲吐霧地笑談著,突然伸手摟著我,和我親熱。其實,她親近摟抱的目的,不僅僅是為了小費,更是為了順手搜一下我身上有沒有帶武器或者別的東西,怕我不懷好意,以防萬一。也順便打探賭客底細,監視每個賭客。

我早料到她會這麼幹。

我身上的傷未曾痊愈,又沒帶武器,也不會太多武功,倒是讓她放下了戒備。這個女子頭發盤成古代的發髻。衣著暴露。我在談笑中,也順手把一隻隻有小指頭大的攝像機,塞入她的發髻中。這下外麵接應的人能時刻看到女子身旁的圖像。她渾然不覺,笑著打聽我的家在哪兒,做什麼買賣?我知道她在用言語試探我這個頭一回來此處的生客的底細。我一一按照事先準備的答案回答。

“近來外麵很不平靜,聽說江湖紛爭再起。你該不會是對手派來搞破壞的吧?”她笑說。

“你是說楓葉山莊的事麼?這件事我有所耳聞。不過,我倒是恨不得那兒被毀掉。”

“你跟他們有仇?”

“仇倒是沒有,不過,我的朋友被姓周的挾持了。”我實話實說,語氣憤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