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2 / 3)

全半山拄拐走上幾步,抽著雪茄說:“醜八怪。你的人三番兩次與我們過不去。現在玉仙城也毀掉了。我也不必遵守盟約。隻要你把那些本屬於我們的地盤,歸還我們,就放你一條生路。這附近的地盤,本就不屬於你。”

他舉起拐杖,向前一指。一隊人馬分六列站立,紛紛擺開架式,準備動手。另一隊人馬則抄了他們的退路。

海風呼嘯而來。

“哼,死瘸子。你們就是黑嶽的走狗,我怎麼能相信你們。”周喜兒譏諷對方。

周喜兒吩咐還擊。

何媤琪與楊東義四目相覷,然後目光落在洪可馨臉上。

周喜兒不聞動靜,一回頭,神色驚訝。

全半山看到他們的神色,心裏猜到了幾分,哈哈大笑起來,“醜八怪,你不是頭頭。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他們為什麼要聽你的?”

本來在莊園一應大小事都是聽周喜兒吩咐。但是莊園毀了,外加之前的失敗,有些人愈發不滿周喜兒近年的所作所為,要求恢複幫會“正統”,由莊園的正式登記繼承人洪可馨發號施令。周喜兒則恢複堂主地位。但是周喜兒的死忠手下則聽命於她。而且周喜兒掌握了財政大權。矛盾之中,各路的人馬要被迫選邊站,開始亂了。

何媤琪等人不知道該聽令於誰。

結果,大家不知道該幹什麼。

周喜兒眉頭一皺,吩咐洪可馨先走,去碼頭等大夥。

洪可馨上車離開。

周喜兒顧忌對方人多勢眾,害怕自己一方落了下風,手一揮,李衛讓人派車過來,然後從車上帶來一個人。

女孩子抬起頭,鵝蛋臉,神色憔悴,眉頭緊蹙。

苗雲英睜開眼,看到盤梅,問:“妹妹,你,你們幹什麼?”

盤梅見到了她,有些詫異,有些不知所措。

苗雲英問:“妹妹,你怎麼在這兒?鐵成哪去了。我好些天前見過他,但被人海推散了。”

盤梅走近幾步,踏在路麵的銀杏葉子上。

周喜兒喊:“站住。你別輕舉妄動。”說著,讓李衛悄悄拿槍指著苗雲英的背心。

“盤梅,你姐姐也來勸你了。勸你別跟太歲一夥。”

我藏在樹林裏,悄悄跟著他們,看到盤梅及周喜兒挾持苗雲英。

“住手!”我突然走了出去。

盤梅萬料不到,我會突然出現,此刻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十分難堪。

“為什麼?你還不肯放棄?”

我向前走了幾步,質問:“你要執迷不悟到什麼時候?”

“你可以選擇保持中立。如果跟他們一塊。你不會有好結果。”盤梅威脅說。

“如果你不走過來。那麼,今後我們將分道揚鑣。再也不是朋友。”

她看我沒有反應,愈發的焦急了,向我怒吼,“難道,你還不明白麼?”

她望著周喜兒,神色輕蔑。“她?她們的總部不是普通的公司。他們,也不是普通的商人。”

我沒想到她竟然真的投靠了清龍會。雖然她已經站在對手一邊,開始為他們辦事,我卻始終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做?”

“帶人襲擊莊園的,真的是你?”

“沒錯。我去過莊園,但燒毀莊園的人不是我。至於我為什麼要去那兒,原因很簡單,我需要她們的一件東西,拿回去邀功。——人在世上不能一輩子活在別人的腳底下。我早已告訴你他們不是單純的商人。你投靠我,未來的前途,會更加的光明。”

“不明白的是你。你知錯回頭吧。趙祿已經死了。”

“嶽威死時,讓我原諒你,我答應了他。”

“嶽威?”盤梅聽了,神色掠過一絲哀傷,一咬牙,突然抬頭喝罵:“你別想用他來恐嚇我。”

我勸她,“這就是他們的下場。你難道也想象他們一樣麼?你忘記哥哥的死了麼?你忘記了恩師的訓戒了麼?我們這些人,不能與仁君的人馬勾結。那些人,作惡多端,是徹頭徹尾的惡魔。”

“是麼?”盤梅走近幾步,不耐煩,“廢話少說,別以為你繼任了鐵山堂龍頭,就能命令我。”

“你是站在我這邊,還是洪可馨那邊?或者,你可以選擇中立,退出這場紛爭。”

我默默的搖頭。

她臉上閃過一絲失望。“鐵成,我永遠是恩師的弟子。但是,我們將不會再走一條路。我代表鐵山堂弟子投靠太歲。清龍會是由各地幫會組成。所以我不是叛門。”她讓手下押來一個人:“你認得這個人麼?”我認得是當日騎摩托襲擊我的人之一。她手起刀落,將當日打傷我,誤殺苗望,害死阿滔的打手殺掉了,把氣撒在那人身上。

我想不到,她竟然變得如此的狠辣。

她說:“這樣,你的氣,你的仇,你的恨。該平複了。不要再拿哥哥的事來責備我。”

苗雲英討厭我,恨我不辭而別,不理我,“妹妹,你別被壞人蠱惑!趕緊回頭啊。哥哥的事,我不怪你。”

盤梅看她被李衛挾持,不敢稍動,好似雕塑一樣站著。

我也不敢動,生怕對手突然開槍,傷了苗雲英。

其餘的人則十分猶豫。

大家就這樣陷入相持中。

海風緩緩起來了,山坡上的一列樹木發出嘩嘩聲。

大家靜默著。

一葉落地,打破了眾人內心中的沉默。

周喜兒說:“盤梅,我不是挾持她。更不是用你的姐姐來威脅你。我是請你姐姐來,幫我個忙。請她調和我們之間的矛盾。”

呂萬看著苗雲英,回頭看看盤梅,猶豫著。

周喜兒冷笑著說:“隻要你聽姐姐的話,我不會為難你。”

周喜兒繼續挑撥離間,說:“呂萬,你知道我要的是什麼。如果你交出從莊園盜的東西,然後請盤梅送我們走,我就把她從鐵成身邊奪走,交給你。你不是一直很喜歡她麼?聽說你因為她結婚的事,喝了三天悶酒。我可以成全你們。”

“住口!”呂萬怒喝。

昔日的主仆,如今卻變成了對手。

苗雲英質問對方:“呂萬,你和妹妹竄通好了,一同欺騙我?你也是幫會的人?”

呂萬搖頭,解釋說:“對,我是黑嶽的手下,黑太保南部分支的一員。可是,我不知道她投靠了太歲大人。你聽我解釋。其實,我,我。我沒法選擇。”他神色中有些猶豫,搖擺不定,“我想這件事辦好之後,才告訴你。”

全半山見呂萬搖擺不定,怕他站錯邊,冷笑著:“老弟,你若是好好幹,跟著黑嶽大人,將來總有出位之日。何必在一個有夫之婦身上浪費時間。”他話裏藏刀,故意把呂萬往自己一邊拉。他轉過頭:“醜八怪,我知道你將幫會的名冊和接頭暗語手勢等資料轉移走了。隻要你將他們交給我,我就放你們走。你不是紅葉堂的人,我不想和你為敵。”

周喜兒冷笑著:“交給你。我拿什麼交給你?即便有,也不可能。更別提沒有。——誰不知道,名冊和數據是幫會的命根子。沒有名冊,你壓根不知道誰秘密參加了本門,就不可能徹底打敗我們。告訴你,它們已經被燒掉了。”

全半山笑起來,“現在,隻需要一張光盤就能存放一座圖書館。誰還要那一大摞破紙皮?就連我們清龍會前些日子也聘請了外國數據庫專家,把所有成員統一進行信息化管理了。連過去的手勢暗語都淘汰了,變成了帶著小黑箱,見麵兩個箱子一連通來辨別敵友。雖然我對那些新玩意一竅不通,還是習慣暗語。但我也知道現在的新玩意是什麼。你別想忽悠我。”

苗雲英說:“妹妹。別相信他們。他們。這兩夥……”

正說著,盤梅說:“別說話,我知道了。”

場麵繼續僵持著。

我按了按懷裏的槍,伺機救人。

“哼,阿美。你既然是頭頭派來的特使,那麼,就不該如此軟弱。快下令吧。”全半山喊。他害怕盤梅猶豫,故意用言語激她。

盤梅進退兩難。

周喜兒脅迫呂萬:“把賬目交給我,放我們走,我把苗雲英放了。”

呂萬卻矢口否認,說帳目的事與己無關。

周喜兒搖頭,說:“哼,賬目的事暫且不提。整個莊園都找不到那件龍穴密室的密碼鑰匙,一定是你盜走了。”呂萬則推脫:“是鐵成幹的。”周喜兒搖頭,說她一直監視我。全半山也來逼迫呂萬:“你跟著他們。他們能給你什麼?給你榮華富貴,還是金銀財寶?別白白送了性命。”

全半山對盤梅說:“立了這功,太歲一定讓您上位。”

周喜兒看到高賜等人抵達,說:“快開槍。”

靜候片刻。大家僵持著,毫無動靜。

周喜兒連連下令,“快動手,動手。”

海風掠過眾人,卷起地麵的銀杏葉。

大家沒有回答,也無人聽她的指揮,立刻動手。

呂萬被大家圍困,站在周喜兒和全半山中央。在紛亂,矛盾,爭執中突然不知所措,立即拔槍,指向周喜兒“把她放了!”扣下扳機。

眾人聽到槍響,也紛紛拔槍,打了起來。

場麵一片混亂。大家互相射擊,煙塵四起。

呂萬本想去救苗雲英,但被阻攔,看情形不好,趕緊躲避。

我突然衝出,冒險去救苗雲英。苗雲英不想見我,朝盤梅跑去。我正要去追,被身後的石小芹一把拽住。

前方的子彈,已經交織成一張網,把我們罩住了。我們被子彈壓迫在車後。石小芹側頭去瞧。提起槍,朝盤梅射擊。一槍打中她的左臂。她急忙捂著傷口退入樹後。幾輛車衝來。杜赤焱突然出現,衝入人群,提刀廝殺。

“太子的人來啦。”

盤梅眉頭一緊。

她突然衝去,與太子的手下交戰。

周喜兒邊打邊退。小刀門的手下中槍倒了好幾個。

周喜兒沒子彈了,丟下他們,獨自撤了。

苗雲英冒著子彈雨,喊:“快走。他們設了埋伏。故意引你們來。”

盤梅愣了一下,聽到苗雲英呼喊,立刻停止進攻。

流彈亂竄,我手臂中槍。

“快,快去救她!”我朝石小芹喊。石小芹卻拉起負傷的我,拽著我走。“不要,不要管我。救她。”我說。

她搖頭:“太危險了。”

我見到丁同帶著另一群清龍會的人抵達,把高賜等人包圍,趁此機會,奔過去救人。

我舉起槍,朝擋路的盤梅瞄準。對方見到是我,竟然沒有躲閃。

情勢危急,我潛意識中扣下了扳機。子彈呼嘯而去,打中她的鎖骨。鮮血頓時冒了出來,染紅了衣衫。盤梅咬牙,沒有出聲,也沒有還擊。慢慢轉回頭,繼續朝太子的人開火。我急忙放下槍,“為什麼?為什麼你不躲?你能躲開。”盤梅喝聲:“不要過來。你,你竟然向我開槍?好,那是我欠你的。現在,我們之間,誰也再不欠誰什麼。”

盤梅調轉槍頭,突然朝我腳下開槍,防止我靠近。

李衛說:“快撤。”吩咐所有人撤退。

大家聽了,匆忙向海邊碼頭退去了。

何媤琪突然朝盤梅開槍,盤梅朝一旁滾了幾滾,躲藏入鐵桶之後。

大家退下山,沿著濱海大道的棕櫚樹旁的人行道步行,返回海邊倉庫內集中起來。

苗雲英也被帶走,退到倉庫。

大夥在碼頭倉庫區會合,準備借助茫茫大海,從海上安全撤離,暫時離開海港城。

大誌很少說話,沉默寡言,獨自去倉庫外的長橋碼頭等候前來接人的快艇。

周喜兒見到洪可馨,責備她不為莊園辦事,四處閑逛。洪可馨不想解釋,選擇沉默。她總是讓人覺得,在她的眼裏,別人都無足輕重。她本有一種天生的高貴,還有高雅的驕傲的氣質,向來沉靜威嚴。所以對旁人的誹謗總是不願應對。如今也是一樣。但是,這次她雖然沒有反駁對方,眼神中卻出現了過去從未有過的徘徊,猶豫。雖然,它隻是迅捷的掠過她的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