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3 / 3)

“去北方。明兒一早會抵達江城。到了我會派人告訴你。”

我點頭,問他討要了列車醫藥箱。從裏麵拿了紗布,藥水,返回車廂。

火車頭冒出滾滾黑煙,好似一條黑龍在頭頂飄動。

前方的地勢漸漸變寬了。

這一天的路程,雖然過得很平靜,可是,我的心很亂。

我在車上,漫無目的張望,把煙盒拿在手裏,甩來甩去。

我望著窗外的景色,陷入深深的思緒中。我以為,自己會和苗雲英在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度過下半生,不料世事無常,我竟然陷入了新的紛爭中,恰如袁夢蘭所說,落入了這個旋渦,再也無力逃離。

我從來沒有這麼彷徨過。自從離開鐵先生,我在海港城度過了平靜的日子,苗雲英死後,我希望暫時找個地方安靜一下,可是,我沒料到如今的生活會這麼落魄,甚至變成了一種危險的遁逃。

“陳強說的對,擁有平靜的人,一旦走回頭,就是無盡的奔波和艱苦。這些日子,我已經疲累不堪了,但漂泊的歲月,才剛開始。現在各路人馬都在找我們,該上哪兒躲避呢?”如今,對手還有周喜兒的人馬,都要對我們不利。天地之大,竟無處藏身。

我們遠離了海港城的繁華,卻走入了一個遙遠的未知的地區。未來,要駛向何方?前方,等待,迎接我們的,將是怎樣的天地?我也不知道。

火車走走停停。終於,我看到了湘江水。它一直在鐵路旁與我們並排而行,向北而去。

我拿起水壺倒水給洪可馨。

她喝了一口,低聲問:“我,我們到哪兒了?”

我搖頭。“剛才很倦,沒有盯著外麵的路牌,隻知道火車一直朝北走。”

我起來,邁步走向過道。幾個男子在那裏悠閑地抽煙,閑聊。我也拿出香煙,問旁人借了火。我不抽煙,為的是打聽路途的事。我問前麵是什麼地方。他說,“鏡湖鎮”。另一人說,“剛才在小站上車,被幾個人拉到一旁,惡狠狠的問我。有沒有見過一男一女。現在,真是無法無天了。”

我心想。“我們上了火車這麼久,終究會被發覺。”剛這麼想著。突然,鐵路旁的柏油路上出現了太歲手下的越野車。追兵已經來了。我們無法繼續再隱藏。更可惡的是,為了那幾百萬的懸賞花紅,也為了可以上位,得到扶持,獲得江湖地位,許多幫會的手下都在找我們,把我們當成了實現自己的目標的獵物。更有些華伯的朋友,受了蠱惑,不需要花紅,也要替華伯清理門戶。各路幫會的人散布大江南北,從海邊到雪山,都有他們的人和眼線。我們很難逃脫眾人的追蹤。

如今,若是孤身一人,我倒是不覺得害怕。不過,現在身邊帶著個毫無經驗的女孩子,倒是讓我頗擔心。

我遠遠地看到對麵車廂走來三個人,其中一個就是列車的車長。他帶了兩個穿黑色運動服的人,朝我所在的車廂走了過來。那節車廂的座位上跟著站起來幾個人,也悄悄跟來,正是清龍會的人。

我掐滅煙頭,丟入煙灰缸,走回車廂,搶先扶起洪可馨走到一節臥鋪車廂。

我用閃入一個臥鋪車廂。裏麵有幾個客人,望著我們。

我掏出槍,讓他們不要聲張。

列車長走了過去,說:“剛才還在這兒。我包他們沒下車。我們再找找。”

洪可馨的狀態,根本無法抵達雪山腳下再修養了。

我用乘客的襪子塞住他們的嘴,用床單將他們綁縛起來,說聲得罪。然後把洪可馨放在床上,蓋上被子,然後離開包廂,站在通道中,看看兩頭的情況,見到對手的影子,悄悄跟了上去。

列車的頭頭和幾個清龍會的人回到車頭過道。我悄悄跟隨,聽到他們對話。

“哼,怪不得找不到他們。原來藏這兒了。”

列車長說:“你別說是我通風報信,拿了花紅,可別賴賬。”。“這個當然,怎麼能少你這一份。將來論功勞,你還要占鼇頭呢。”他們笑了起來。

他們經過交接處。突然,那幾個打手被人一拳一個打暈了。

一個高而醜的男子,從車廂交接處的拐角走出,拽著車長的衣領,一把將他拖到角落。

“杜赤焱?”我一驚,急忙側身,躲藏在板壁後。

杜赤焱一伸手,拿出了一塊布,我記得,那是我用來給洪可馨包傷口的。

“老,老大。饒命。我,我也正在找他們。”

杜赤焱說:“不許驚動車上的安保人員。你有什麼訊息,隻能告訴我。”

他連聲答應。

日色西斜,刺目的光芒低低從窗口刺入。

我趁著火車過隧洞的短暫的黑暗,打暈一個抽煙的人,拖入衛生間。光線恢複後,我緩緩關上衛生間的門,把門把手拗斷。不久,杜赤焱跟隨列車長,一路順著車廂搜索而來。我已經悄悄換上別人的衣服,和他們擦肩而過。跳上車頂。向臥鋪車廂返回。身後的人,也追趕來了。

“哼,鐵成,雖然你換了裝束,難道,我們相識多年,我會忘了你的身形麼?”

“杜赤焱,我知道你會追來。是太子派你來的麼?你究竟要幹什麼?”

杜赤焱步步緊逼,“少廢話,你帶著洪小姐逃走對麼?趁早帶她來,交給我,否則,饒不了你。”

他步步進逼,要將我擒拿。我經過連日苦戰,漸漸體力不支。杜赤焱揮舞短刀,將我逼退。我的腳跟,已經踏空。身已在車廂盡頭,隻要再退半步,就要摔下火車。

形勢危險至極。

“告訴我,告訴我。快告訴我。她在哪兒?隻要你告訴我。我就放過你。”杜赤焱慢慢的,如同撲食的猛虎,漸漸靠近,準備著致命的一擊,“我也可以放了她。其實,我不是為了找她而找她。我需要她交出真正的兀鷲崖的地圖和密碼鑰匙。”

“我不知道她在哪兒。就是知道,也不會告訴你。”

杜赤焱哼了一聲,慢慢走近。

杜赤焱麵朝車尾,向身在車尾的我走來,沒有發覺身後便是隧洞。

風呼嘯著,火車開過隧洞。

一片漆黑。

從隧洞出來,杜赤焱已經看不到火車上有別人,急忙返回車內。

我雙手攀著車窗,重新翻上車頂。

不久,火車的汽笛鳴響,車速放緩,在路旁臨時停靠。

我來過這兒,認識路,攙扶著洪可馨,從車窗跳下,翻越鐵欄杆,翻過鐵軌旁的矮山,繞過混凝土工廠。

前麵是一條小路。小路旁有個路牌,指明了通向一個小鎮的路。

洪可馨看到站牌,有些詫異。

“怎麼是這兒?”

我問:“什麼?”

她搖頭:“有地方呆,總比四處,四處奔波好。”

我來到另一條鐵軌,和許多出外務工的農人一起爬上另一列向東拐彎而去貨運火車。

夜色開始在遠方彌漫開來。

天亮後,朝貨車車窗外看去。左邊的河流慢慢的變成了浩浩湯湯的湖水。

我告訴她:“看到湖水了。寬廣的湖麵就在樹林後。”我曾看過碧霄莊園裏的地圖,似乎想起了什麼。我記得,洪可馨曾在岩洞裏說,因為害怕對手的圍困封堵,華伯在各地預先準備好了許多庇護所,幫助大家在危機中度過難關。其中許多都隻有她才知道在哪兒。可是,叛徒出現後,目前誰也不敢再保證這些庇護所的安全。

“前麵就是邵勁的老家,我何不去他家躲幾天?他是六合刀門的人,他的父親是水月宮的前輩,或許能幫忙聯係水月宮的教主東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