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子餘問，“你是在猜測什麼？”
我沉默了一會兒說，“也就是猜測，但是這事情我沒證據，自然也不好說。”
曾子餘頓了頓，說，“的確如此，因為沈清池前麵就有病例，所以大家都會以沈清池是因為生病所以才會出了意外，這件事情就完美的給推拖出去。”
我有懷疑，曾子餘的心裏麵肯定也有懷疑，但是咱們都沒有證據，隻能夠任由那隻無形的手推著我們前進，將我們推到一個自己都可能不認識的世界裏麵。在容城的這段時間我就覺得好像身邊就被那隻無形的手壓著，壓著。他在肆無忌憚的改寫我們本來的命運，在安排我們本來的生活。
沈清池死後的前四天都要停放在家裏麵，直到第四天的時候才能夠安排葬入墓地裏，意味著我和曾子餘還需要在這個地方呆上四天。跳跳還太小，帶到曾家來不合適，我就一直把跳跳放在龍湖，好幾天都沒有看見跳跳，阿姨倒是會每天告訴我跳跳的生活情況，跳跳會在電話那邊咿咿呀呀的叫名字。
發聲還不大真切，可聽見跳跳軟軟的聲音我就覺得心裏麵溫暖一片，像是這一切都不算什麼了。
曾甄在靈堂裏麵守了幾天受不住暈過去了，葉硯君帶她上樓休息，晚上的時候曾子餘上樓和曾永宗商談事情。
我在靈堂裏麵給沈清池靈前的油燈添加燈油，將燈芯挑了挑，瞬間光線明亮了許多。
柔和的光明照著沈清池那張年輕的容顏，她的笑容依舊凝固在這裏，再也不會變老。我看著沈清池問，“這樣值得嗎？嫁給了一個不愛的人，選了一個自己無法接受的生活。”
“你是在說你自己？”這會兒是晚上十點多，傭人們都忙完了各自的事情休息去了。我蹲在靈前看著沈清池說完了那句話，葉硯君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過來了，他接了我剛剛的話。
我偏頭說，“怎麼會是我自己，我是在說沈清池，明明知道曾永宗不愛自己還是嫁了，在飽受折磨了幾十年後還是無法忍受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如果是你，你會怎麼選？”他問。
我說，“很簡單，有些事情早就能夠知道結果，所以何必再去賭，我不會拿著自己的一輩子賭，如果明知是錯豈會讓自己一錯再錯。”
“你很相信自己現在的選擇？”他拿了三炷香點燃，插在了沈清池的靈前。
我說，“但如果選擇那也就是命，命也，不可改也，既然選擇了也就隻能平靜的接受。”
我說完了準備站起來，剛剛蹲太久所以腳有些麻了，扶著腿有些艱難的站著，他伸手扶我，我側身躲了過去。他的手懸空在那裏，但他也就是笑了笑。我想著那天他和沈清池站在一處，無法不將他和沈清池的死聯想在一起。
“別相信命，有時候你想的，可能後來都會不一樣。”
我不大明白他說的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隻是看著他腳下的影子。我想著這個地方，那天沈清池從上麵掉下來，她是以什麼樣的姿勢躺著的，有沒有死不瞑目的盯著他看？我問他，“那天你和沈清池說了什麼？掙紮中是你將她推下來的？”
他低頭問我，“你認為是我殺了她？”
我沒有否認，畢竟我親眼見過，“我說我沒有推她，你信嗎？”
我覺得腿慢慢的恢複了行動，動了動然後站直，隨後抬頭看她。“她的死和你有沒有關係，你自己心裏麵清楚，不需要我來說。隻是，葉硯君做人得多為自己留下點路，不要死命的一直往前走，人一輩子的福分都是有限的，用完了，糟蹋完了就沒了。”
葉硯君輕笑，“我這輩子的福分早就沒了，你看，所有人都離開了我，就連你也離開了我。”
我搖頭，“不是這樣的，葉硯君，你記得那天曾甄說的話嗎？做了壞事的人都是要遭受報應的，以後都要贖罪。”
他立在那裏，高大的身影籠罩著我，他細細的聽著我的話思索了一下，隨後才說，“贖罪？那誰又來為我贖罪呢？”
他說的話我聽不明白，他目光有些蒼涼，我發現我看不清他了。這麼久了我一直都沒有就將他看清楚過。他瞧著我突然間伸手摸了摸我的臉，似乎明白我現在的抗拒，他很快移開了手指隨後微微的笑著說，“好好地帶著跳跳。”
對於這件事不在同我做更多的解釋。剛剛他點燃的那三支香已經燃燒了大半，三支香呈現參差不齊的長度。我看著沈清池的照片握緊了拳頭。他同我在這裏靜靜地站了會兒就離開了，腳步聲很快就消失在了樓梯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