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鸞一雙美目泛著青光,韓知行隻覺得自己像是佇立在一汪清水側畔,能夠清晰的看到自己的不著一縷的倒影。都一把年紀了,而且死意堅決,卻怎麼也想不到會被這一眼給盯得萬分的不好意思。
處在青鸞無匹的領域之內,任何不如她的生物都會顯得相形見絀,自慚形穢。也唯有韓百宸和狴犴這種從小在她身邊長大,而且死皮賴臉的才能抵抗一下。
青鸞最終將韓知行放下,她選擇相信這個隻求一死的人所說的話。
交代了一切,韓知行抱守心神,跪在宗祠麵前,心中默背宗祠族訓。現在活著的每一秒,對他來說都是一種煎熬,過往二十年內做過的惡事不停的在腦中回想。他唯求一死,而且是被太荒主家賜死,唯有這樣,他才能名正言順的以自己的血來償還這些年來犯下的惡果,以自己的死來洗刷宗支多年來蒙受的冤屈。
九州韓氏的嫡血雖然就此斷絕,但太荒主家來了,除了速求一死,韓知行也沒了遺憾。
得知緣由,韓百宸親下族訓,請出祭台,刻咒於蜚皮之上,隻要有韓氏血脈念咒,族罰就會降臨。
到時韓知行就算求仁得仁,死在族罰之下,血歸大地,魂斷九州,一切皆空。
白澤叼著卷軸離去,青鸞卻是拉著韓百宸走回了宗祠內,隔絕了所有聲息,一字一句的說道:“看來你的敵人不止有洞虛之下的餘孽,還有萬年前殘留的蠻族,他們之間還似有聯係。”
“前些日子我前往南方,深入無盡歸墟深洋,斬殺數頭蛟龍,卻找不到引我出手的幕後之人。”
“引我離開,必是為接近於你!”
“離去的數日內,你僅收留張家一女,我看過,血脈確鑿,神識安穩。但與她同時出現的那個蠻族孩童卻大有疑問。照你的做法,他早該被人搶奪金銀而殺害,但我前去查探時,方圓萬裏內,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而且沒有留下任何蹤跡。”
韓百宸聽到這才覺得有些驚疑,那個孩童他早看過,沒有一絲修為,如何逃脫?如何在數日內走出萬裏之外?
難不成當時有別的大能在旁暗中窺視,而老漢民幾人以及諸神獸都沒有察覺?
青鸞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點著韓百宸的額頭說道:“進入九州,你整個人都變得浮躁,整日裏就知道跟那些畜生四處撒歡,要不就抱著那本《九州誌》謀算詭計。書屋裏那麼多秘聞,也不知記了多少。”
“看了小半。”三個月,偌大書屋看了小半,韓百宸覺得足以自豪了。
“那你可知門外的後裔受何法控製?”
搖搖頭,這個他還真不知道。
“那都屬於巫法,太古神國有之,九州萬年前的蠻族亦有之。九州後裔的血脈本就漸薄,韓知行能夠晉升玄脈,定是受製之後被帶到某些秘地強行提升,再以體內數百韓氏殘魂蒙蔽韓氏列祖,所以一身血脈還算純粹。”
“這等巫法,卻是要耗費尋常洗禮百倍的精髓和時間,除了洞虛之下的餘孽,九州之上也唯有傳承更久遠的蠻族才有可能擁有。莫說韓漢民他們現在察覺不到,就是他們突破了六境,在那個境界的初期也無法察覺巫法與血脈的異樣。”
“巫術那麼厲害?”韓百宸大感驚奇。
“要不然呢”青鸞嫌棄的乜了韓百宸一眼:“你道餘孽為何會被鎮壓洞虛之下,就是因為他們專研的巫術委實歹毒,威能巨大,損人又不利己,這才會在先輩初入太荒之時發生大戰,將他們鎮壓。”
“這幾天你的舉動我看在眼裏,初心是好,但別忘了根本。”
韓百宸自己也點了點頭,是啊,要是自己修到了那個境界,哪還用得著做那些謀劃。計謀永遠都輔助,自身的力量才是根本,生長於太荒的孩子不會不知道這個。
等元日過後,血脈大比結束,是該好好提升修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