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傳 巴納往事 第九章 跆拳道(2 / 2)

我還清晰地記得學校裏裏一個一向霸道蠻橫、不講道理的人對我挑釁,動手動腳。我先是瞪著他的臉,他輕蔑的看著我。我突然猛地用胳膊肘掄了他的下巴,把他打倒,然後立刻壓到他的身上,拳頭像雨點一樣往他腦袋上落。從那以後,我成了學校的“大棍兒”。

小學畢業,我跪在我爸麵前求他送我去少林寺,不答應我也不念書。我爸皺著眉頭。他是鞍鋼的工人。

“你就要練武?不上學了?”父親沙啞著嗓子問,其實他也知道是白問。

“書包我都賣了。”我霍然站起,跑到理發店用賣書包的錢剃光了頭發。

可我最終沒去少林寺,河南離遼寧太遠。我爸送我到省跆拳道省隊。

真正接受訓練我才知道,坐在學校上課是世界上最輕鬆的事。訓練是辛苦的。每天早上我們六點起床,先和田徑隊一起圍著四百米一圈的操場來三十圈。這是熱身。

緊接著回到室內,對著鏡子開筋。開筋就是舒展筋骨,壓腿壓腰。這個可疼的很,教練騎到你身上,把你的腿掰成一個筆直的“一”字。

他不管你呲牙咧嘴,也不管你哭爹喊娘,他隻要把你的筋抻成一根橡皮筋,要長就長,想短就短。扶著欄杆把一個腿法踢三百遍,三十秒裏要踢靶子六十腳,體能訓練跳繩一小時,仰臥起坐、俯臥撐各兩百,實戰演練一個打五個......我練了八年。

出來以後,我除了一張全省冠軍的獎狀和一條三段的黑帶一無所有。以前的同學這時不是念高中就是讀技校,可我連漢字都不認識幾個了。我當過保安,當過服務員,糊塗地混過了幾年。思來想去,我要是想活得滿意,必須得靠跆拳道。我租了個不大的地方當教師,那是連牆上的鏡子都沒有,三個月沒有人報名。眼見日暮途窮,我終於招到了第一個學員。本來應該高興,可以一見他我倒退了幾步,以為自己眼花了。那人比我高出一頭,雖然十多年過去了,我依然認得他,他就是當年在學校被我揍了一頓的那個霸蠻無理的同學,高鵬。

我倆聊了一整天,一口水也沒喝,煙也沒抽一支。這小子小學畢業後也沒念書,玩到了現在。挺大的人跟小孩一樣。

“鵬,以後你跟著我學,我白教你,不要錢,你學成了咱倆一起幹。”我真誠地說。

“行啊,峰哥,反正我也沒事。”高鵬眉開眼笑,咧著的嘴裏少了兩顆牙,是被我以前打下來的。

“不對啊,我記得清楚,你比我大一年級啊,我得叫你哥。”我說。

“還是我叫你哥吧,自打給你打了,我就服你了,”高鵬對我挑起了大拇指,“你可要知道,除了你以外我就再也沒服過別人。”

道場裏又多了一個人,我們研究如何經營,印了廣告單在街上發。過了一段時間,我們逐漸招收到了學員,掙到了錢。這也許就叫萬事開頭難。

人可以沒文憑,但不可以沒文化。這句話是一個姓郭的相聲演員說的,我喜歡聽他的相聲,他的搭檔叫謙兒哥。

他說的對極了,可是天下還有數不清的像我和高鵬這樣沒有一丁點兒文化的人。如果我們也想像模像樣地活著,就要付出艱辛,堅持不懈。

時隔十多年,巴納想起了陳曉峰教練對自己的教導。

勇者無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