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見竹王(2 / 2)

戰長風出了營。

他向北行了十幾裏,到了貴陽城外。不遠處,是他的小木屋。幾天沒回來,小木屋一切如常。唯一的不同,是河邊上那墳頭已經沒有了紙錢,想是已經被風吹走了。

戰長風輕輕的推開屋門。

屋裏,陳設一切如昨。魚杆仍靜靜的靠在一邊的牆上。戰長風小心的把魚杆拿起,細致的把上麵的一點灰塵擦去。

他知道,自己早晚還是要回來的,這魚杆,還要再派上用場。

他慢慢躺在自己那硬硬的床上。這一刻,他忘記了戰爭,忘記了軍營,他隻感覺一切是那麼的舒適,那麼的自由。

半個時辰後,戰長風走出屋門,將屋門關好。

他真想從此不再回到軍營去,但現在,他卻隻能先離開他心愛的小屋,因為他還有事要辦。他要去貴陽。

他並不是去看李柱國。因為無論如何,李柱國是他的仇人,論公義,他派周信之去探望已經足夠,論私交,則二人根本不可能有。

他是去------找一個教書先生,一個對曆史典籍有研究的教書先生,或者一個秀才。

周信之比戰長風要回來的早,戰長風回來時,已經是三日後的上午,周信之已經在帳內等了他有一會兒了。

“李將軍情形很不好。”周信之報告道,“那個傷口現在有碗口大了,而且不停的流膿,大夫們都束手無策,實在不知道這是什麼毒,該怎麼解,末將私下裏打探,大夫說,隻怕撐不過一個月了。”

戰長風“嗯”了一聲,沒有任何表示。

周信之拱手,正要告退,戰長風卻說道:“你不要走,還有,把吳參將也叫來。”

吳恨應招而至,與周信之並肩而坐,兩個人都不知道戰長風要做什麼。

戰長風慢慢的說道:“我去了貴陽。”

吳恨才要張嘴,周信之暗地裏捅了一下他,吳恨隻好閉了嘴。

他想問的是:“既然去了貴陽,為什麼還讓周參將代你去探望李將軍?”還好他這個問題沒有問出來,一旦問起,隻怕就要引到戰長風與李柱國的私人恩怨上了,接下來必然要說出兩人現在死也不願意提的一個名字:戰英豪。

戰長風沒有發現周信之的小動作,而是繼續慢慢的說道:“我此去的目的有二。其一,我想打聽一下,這個蒙正苗人究竟是個什麼來頭,其二,那個努雄的反應讓我奇怪,為什麼周參將一句普通的成語會讓他發那麼大火?就算那是侮辱,也不至於達到如此程度。還好,在貴陽我找到了一個秀才,學到了不少知識。”

“願聞其詳。”周信之說道。

“真得好好聽聽。”吳恨也接口道,“知已知彼,百戰百勝,咱們到目前為止,連對方的底細還不大清楚呢。”

戰長風讚許的點了點頭。這正是他的本意。他拿出一個本子,那上麵是他記的內容,他看著那內容慢慢的給兩位參將講了起來,隻是由於他的知識得自秀才,所以不免有些鑽故紙堆,各種古文倒也記了不少。

首先是那竹塊上的“牂牁”二字。牂牁古國在西南邊地的興起,史無確載。“牂牁”之名首見於《管子?小匡篇》。學者推斷,其存在時間約與春秋時代相始終。牂牁亡後,夜郎繼起。漢滅夜郎,以其故地置牂牁郡,治所即在今安順城南之寧穀鎮。而蒙正苗人,正是夜郎國的後裔!

夜郎自大的成語,出自《史記?西南夷列傳》:“滇王與漢使者言曰:“漢孰與我大?”。及夜郎侯亦然。以道不通,故各以為一州主,不知漢廣大。”這夜郎國的故都,就在天台山後八十裏的安順一帶。從漢人的角度說,夜郎自大自然是嘲諷,但對夜郎人及其後裔來說,他們卻對夜郎國有著極大的自豪感。

司馬遷在《史記》裏說:“西南夷君長以什數,夜郎最大。”夜郎人的民族自豪感由來已久。《夜郎史傳》寫夜郎王武益納的武功:“武夜郎君長,比先輩威武,比先輩剛強,他經常帶兵,不斷地征戰。一下去東征,一下去南戰,全都打勝仗,屢屢建奇功。”在征伐東、西濮時,他揮師進軍,竟口出狂言:“我夜郎大軍,誰敢來阻擋?”就連夜郎國的開國之君夜郎朵,也同漢家天子一般,自命為“代高天掌權,為大地守境”的“天地子”,而一代明君多同彌,不但自稱“天之子”,更有開辟“新天”的膽識,甚至敢於宣稱:“唯我獨尊君,唯我享盛名”!

夜郎土著濮人後裔的“喪葬歌”裏,巫師唱道:“。。。。。。大田大地我們的,大山大嶺我們的,東南西北我們的。大場大壩隨便走,大衝大凹隨便行,天寬地寬由你走,四麵八方任你行。。。。。。”而在關於夜郎國的民間傳說裏,甚至還有這樣的講述:騎手騎著駿馬跑了一百天,駿馬累死了,也還未跑到夜郎國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