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國師把手中的酒盅子往桌子上一放:“你自幼跟著我習武,我太了解你了。若不是有心事,你怎會如此糟蹋自己的身體?你一向自製力極佳,冷靜自持,可今日你卻屢屢失態,麵色似有惆悵之意。”
被梁國師如此犀利地戳破了隱私,季淵十分尷尬,隻好道:“剛才飛鴿傳書,南疆的戰事怕是又要拖延一陣子了。”
說道南疆,梁國師的臉色也凝重起來:“南疆太子驍勇好戰,若這次讓他占了上風,怕是還會得寸進尺。實非黎民之福啊。”
季淵遣走伺候的仆從,低聲道:“師父,我倒有個妙計……”
聽了季淵的話,梁國師眼睛一亮,拿筷子頭蘸了酒水,便在烏木桌上畫了南疆的地形圖來,二人指著地圖,低聲商議起來。
西花廳,陳宜月略用了幾口便吃不下了。剛從梁夫人口中得知,季淵明天就要走了。她本想趁著在山莊住的這幾日,能一舉擒獲季淵的心。可沒想到天意弄人,眼看到手的鴨子,又要飛了。
梁夫人見陳宜月停了筷子,關心道:“宜月,你身子本就嬌弱,更應該在膳食方麵多加進補,可你這胃口,卻跟小雀子似的,吃這麼點東西,如何能滋養血脈?”
陳宜月搖頭笑道:“我自小在家中便是這般飲食。想多吃卻也不能夠,身體克化不得。”
梁夫人伸手細細把了陳宜月的脈,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怎的你這脈象如此虛滑?竟似有中毒的表征?”
中毒?陳宜月大驚。她自小身子便弱,娘親在時,也請過大夫來看,大夫隻說先天不足,好好調養便是。沒想到竟然是中了毒!
梁夫人見了陳宜月的表情,便知道她並不知情。來的客人在自己家中查出中了毒,這可不是小事,萬一陳宜月真出了什麼問題,她還真擔不了這個責任。
梁夫人也顧不得許多,命丫鬟到東花廳請了梁國師過來看看。梁國師在武學和藥劑方麵都頗有造詣,多個人把脈,總穩妥些。
梁國師正和季淵談得投機,聽說夫人請她過去,有些不耐煩的咂咂嘴,但他一向怕老婆,也隻能乖乖的跟了過去。
山莊之中也沒那麼多忌諱,用一塊絲帕覆在陳宜月嬌嫩白皙的纖腕上,梁國師伸手幫她把脈。
足有半盞茶的事件,梁國師才停了手,又命陳宜月張開嘴:“你把舌頭伸出來我看看。”
陳宜月依言給他看了,梁國師的眉頭越皺越緊:“照你的脈象和舌苔看,這毒已經種的很深了,不像是近幾日才有的。我看,怕是從你小時候起,就有人在你飲食中下毒。”
梁夫人並不知道陳宜月的真實身份,隻知道陳宜月是陳家大房的庶女,現在過在周氏的名下。
聽梁國師這麼一說,臉色頓時變了。她看周氏溫婉厚道,以為是個好的,沒想到竟然背後做出毒害庶女之事!即便是妾室下的毒,那也說明她治家不嚴,對庶女不夠關照,為母不慈。
梁夫人對周氏的好印象,頓時打了個大大的折扣。連帶著對陳宜寧,喜愛之情也減少了許多。
陳宜月心中一片冰寒,一定是楊氏做的。她早就看不慣自己一張臉長得十足十的像娘親,話裏話外總說她長大了也會是個狐狸精。本以為她隻是說話刻薄,飲食起居刁難一二,沒想到竟然如此狠心!
陳宜月眼中噙了兩顆淚珠,顫聲問道:“國師,請問……這是什麼毒?還有醫好的希望嗎?”
梁國師微微有些猶豫:“據我所知,中原並沒有這樣的奇毒。我估計是南疆那邊的。我有個徒兒,對南疆的巫毒十分了解,若姑娘不介意,我想請他過來看看。”
一聽梁國師竟然要請季淵過來,陳宜月心中又驚又喜,她費盡腦筋籌謀,想要得到一個見麵的機會,沒想到竟然這麼容易就有了!
陳宜月忙斂住心中的歡喜之情,柔弱無依的點點頭:“一切但憑國師做主。”
季淵大步走了過來。陳宜月雙眼含淚,怯弱如梨花的絕美臉龐上,帶著一個怯生生的笑容,那笑容細小而驚慌,仿佛一隻受驚的小白兔。讓人無端端的就生出一股保護欲來。
聽見季淵的腳步聲,陳宜月忙微微側頭,又迅速抬眼看了他一眼。
雖然隻是一眼,但她確信,自己梨花帶雨的嬌美模樣,季淵百分之百是看清楚了。
陳宜月本來就貌美,再這麼柔弱羞怯看季淵一眼,饒是季淵心如鐵石,也微微有些驚豔。
陳宜寧這個姐妹長的還真是絕色。隻可惜,太過柔弱,完全激發不了他的征服心理。季淵暗暗想道,如果現在坐在這裏的是陳宜寧,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如此鎮定。
季淵伸手幫陳宜月把脈。雖然隔著薄薄的絲帕,但他大手上溫熱的溫度還是清清楚楚傳到了陳宜月薄嫩的皮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