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色劇變(1 / 2)

到了榮華齋,周氏正躺在床上,一條蓮青的帕子纏在額頭上,雙眼緊閉,嘴裏卻喃喃說著胡話。

見陳宜寧領著道姑走進來,翠屏忙迎了上來:“二小姐,仙姑,你們可來了。”

陳宜寧問道:“大夫開的藥,可曾喂給母親吃過?”

翠屏拿帕子擦著眼角:“吃過,可總不見好。今日瞧著氣色倒更差了。二小姐,您趕緊讓仙姑給夫人瞧瞧吧。”

周氏聽見說話聲,睜開眼,聲音聽上去很虛弱:“寧兒,這就是你請的仙姑?”

那道姑忙上去和周氏見了禮,見她穿一身如意蓮紋的藕荷色雲紗衫子,一頭烏發隻鬆鬆挽著個髻子,麵容和藹端莊,神誌也很清醒,隻是麵色有些蒼白。

道姑心裏便有數了,這根本不像撞了邪的樣子,請她來,大概是要瞧一瞧心病。當下也不多說話,隻輕聲道:“夫人,聽小姐說您夜裏夢見白胡子道人,說您是中了邪?”

周氏不擅長做戲,別過臉道:“正是。那道人說,邪氣就在府中東南角。不如請道姑在東南角做做法罷。”

陳宜寧奇道:“東南角?那不是三妹妹住的凝香閣麼?難道說……”陳宜寧停頓了片刻,方道:“仙姑,既是請了您為家母看病,我也不瞞你,東南角的荷風齋曾住著一位姨娘,前不久剛過世。母親夢中的白胡道人說邪氣在東南角,莫不是那姨娘陰魂不散?”

這道姑本來也是個江湖騙子,哪裏有什麼真本事,不過是行走內宅,騙些大戶人家的無知婦人罷了。

聽陳宜寧這麼說,忙點頭道:“既有仙人托夢,東南角又確實死過姨娘,那邪氣在東南角的院子裏無疑。

陳宜寧忙道:“既如此,不如請道姑去拿荷風齋看看,若真有汙濁之物,還請道姑施展法術,將其驅逐才是。”

道姑拿了陳宜寧的銀子,哪敢不從,忙賠笑道:“如此也好。正好我身上也帶了符表,直接過去開壇做法便是。”

陳宜寧帶了琥珀綠桑,又喊了一大群婆子丫鬟,方簇擁著道姑往荷風齋走去。

荷風齋裏,陳宜菡正在床下繡著一隻鴛鴦戲水的荷包,凝霜突然氣喘籲籲的跑了進來:“姑娘,不好了!二小姐帶著一個姑子,還有一大群丫鬟婆子往我們這邊來了!”

陳宜菡奇道:“帶了姑子要到我們院子裏來?”

凝霜苦著臉道:“我聽秋爽齋灑掃的婆子說,夫人中了邪,道姑說邪氣在咱們院子裏,故帶了符表要過來做法呢!”

陳宜菡心中頓時大感不妙。忙站起身道:“凝霜,這件事定然是陳宜寧的計謀。你馬上帶丫鬟把屋子徹底搜查一遍,看看有沒有多出什麼物件!”

凝霜見陳宜菡臉色一下子就白了,知道這件事幹係重大,忙應了,帶了丫鬟婆子搜查院子不提。

陳宜菡的身子陣陣發冷,如果她沒有猜錯,陳宜寧這次帶人來她的院子,必然是有備而來,是要對她下手了!

可是,她實在想不出來陳宜寧到底是怎麼設計她的!

若是誣陷她與男子有染,藏了男子的貼身物件在她院子裏,那為何要帶個道姑過來?

帶道姑過來,說明這件事肯定和巫蠱之事有關!

巫蠱,巫蠱……陳宜菡的腦子飛快的轉動著。若真是這樣,陳宜寧會把那些東西藏在哪裏呢?

不知道凝霜能不能搜出來,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陳宜菡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手裏攥著繡了一半的荷包,在屋子裏急得團團轉。

現在是敵在暗處,她在明處,她根本不知道陳宜寧到底是用了什麼招數,又怎麼去想應對之策呢?

此刻,陳宜菡的眼神活像一頭困在籠中的野獸,她萬萬沒想到,向來隻有被她算計的陳宜寧,如今竟然主動算計起自己來了!

陳宜寧為人心思細膩敏捷,若她要下狠手,自己有沒有招架的餘地,還真是不好說。陳宜菡越想越心驚,雖是暑天,渾身卻冷汗淋漓,紗衫的後背全濕透了。

還沒等陳宜菡想出個完全之策,守在院子門口的婆子已經過來通傳了:“姑娘,二小姐過來了。”

還不見凝霜的人影,想必屋子還根本沒有搜查完。陳宜菡腦袋嗡嗡直響,第一次感到如此絕望和無助。

她扶住案幾,努力支撐著自己的身體不倒下去,顫聲道:“請二小姐進來說話罷。”

事到如今,她又能怎麼辦?總不能把陳宜寧攔在院門外吧?隻有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