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媽媽實在是很無奈,奇道:“老太太,夫人雖隻生了一個嫡女,但素日並無大錯。您為何突然有這種想法?”
陳老太太道:“以前不知道陳宜衡是野種,指望著他繼承陳家的基業。現在陳家隻剩一個庶子,年紀又小,根本指望不上。如果能添幾個嫡子,那是最好不過的。我本來以為老爺已經沒有生育能力了,結果謝姨娘竟然懷孕了。若周氏死了,娶個年輕能生養的繼室,還愁陳家沒有嫡子麼?”
聽陳老太太這麼說,姚媽媽也默然。陳家確實很需要幾個嫡子,周氏如今和老爺形同水火,想讓周氏生出嫡子來,那完全是不可能的事。
難怪陳老太太會這麼想。
周氏的娘家雖說不上多麼富貴,但在翰林清流中也頗有名望,陳老太太是不敢休掉周氏另娶的,所以才盼著周氏死掉好為兒子娶個繼室,生上幾個能繼承家業的嫡子。
想到這裏,姚媽媽的臉色突然變得煞白。
陳老太太想踢掉周氏另娶能生養的兒媳婦,但周氏又不可能被休掉。那麼……就隻有讓周氏死掉一個辦法了!
姚媽媽想明白了,忙顫聲道:“老太太,您該不會是想……”
陳老太太嘴邊浮出一個陰冷的笑容:“周氏不能生養,又懦弱無能,根本不配做我侯府的嫡妻。她若能得個什麼病死了,那是最好不過的。”
姚媽媽嚇得話都說不出來了,隻聽陳老太太絮絮叨叨的盤算道:“我看隻有這樣了。周氏若不死,我陳家就無法子嗣興旺!隻是,該讓誰來做這件事呢?”
陳老太太要對周氏下手!姚媽媽手心一片冰涼。
陳老太太終於發覺姚媽媽一直默不作聲,扭頭鄙視的看她一眼:“怎麼?害怕了?”
姚媽媽輕聲道:“老太太,這樣,怕是不妥罷?”
陳老太太猛的將手中的茶盞摜在桌子上:“為了我陳家能子嗣延綿,便是天打雷劈,我也要去做!”
姚媽媽被嚇得渾身一顫,閉上嘴再也不敢說話了。
陳宜寧陪著周氏回到榮華齋,閑話了幾句便準備回去。
周氏見她興致不高,便關切道:“寧兒,我瞧著你沒什麼精神,是身子不舒服麼?”
陳宜寧怕周氏擔心,忙笑道:“不過是有些累了,母親不必憂心。”
話雖這麼說,她眼底的那抹疲憊和焦慮到底還是沒有逃過周氏的眼睛,周氏拉過她的手道:“寧兒,你對母親都不說實話麼?”
陳宜寧無奈,隻好輕聲道:“母親,謝姨娘有孕了,以後,隻怕您的日子會更難過了。”
陳宜寧隻說了一半真話,她的疲憊和焦慮,一半是因為謝姨娘有孕,周氏的日子難過;另一半則是因為陳宜月。準確的說,是因為陳宜月手中的那個銅卷筒。裝著季淵的信箋的銅卷筒。
一想到那個銅卷筒在陳宜月手中,陳宜寧便如魚鯁在喉,寢食難安。
陳宜月的心機之深沉,遠非謝姨娘可比,她拿了這銅卷筒究竟想做什麼,究竟會在何時出手,陳宜寧完全猜測不出,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聽了陳宜寧的話,周氏淡淡一笑:“傻丫頭,謝姨娘有孕又如何?我又不去招惹她,日子左右還是一樣過。”
周氏已經把一切都看淡了,陳家如何,陳泓如何,陳老太太如何,她現在是真的都無所謂了。
無欲則剛,看開了一切,心境反而變得平和淡定了。
陳宜寧正要說話,碧雲在門外通傳道:“夫人,嫣姨娘求見。”
嫣紅?她來幹什麼?周氏和陳宜寧對視一眼,周氏方道:“進來罷!”
嫣紅進來之後,規規矩矩的對周氏行了個禮,笑道:”夫人,老太太讓婢妾來找您要院子呢!”
周氏一時沒聽明白:“要院子?”
嫣紅忙笑道:“婢妾如今雖抬了姨娘,可還和謝姨娘擠在凝香閣,凝香閣裏屋子本來不多,還住著五小姐,實在是諸多不便。老太太說,讓太太另撥一處院子給我呢!”
周氏還沒說話,陳宜寧已經氣得火冒三丈。
另撥院子,就要另配丫鬟和服侍的人,增加開支倒無所謂,關鍵是挑選丫鬟選派人手既麻煩又不討好。
提拔新姨娘的時候連周氏的意思都不曾過問一下,如今竟讓新姨娘來問周氏要院子要奴婢!
陳老太太真是做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