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太太越想越覺得這是一門好親事。正要開口讚陳宜寧,陳宜寧又道:“祖母,姐姐若能嫁入王府做了世子爺的側妃,那真真是天大的好事呢!”
陳老太太擰了擰眉:“世子爺雙腿已廢,京中豪門貴族,誰願意將女兒嫁給他?月丫頭嫁過去,做個正妃也是使得的!”
陳宜寧輕聲道:“祖母疼愛孫女固然不假,但月姐姐畢竟犯下此等大錯。若想嫁進王府做正妻,須得三媒六聘,便是下定,也要三十日之後,拖得這般久,隻怕還未拜堂,醜事已經傳到王府去了!到時候,隻怕陳家與王府結的不是親,而是仇了!”
方才聽陳老太太提到嫁給拓跋野,陳宜月本來心中還有些竊喜。拓拔野雖斷了雙腿,但好歹也是八王爺的世子。做個世子妃還是很風光的!
結果,沒想到陳宜寧卻提議讓她做側妃!拓拔野荒淫好色,府裏的美豔的妾室一大堆,她若做了側妃,在世子府會有什麼好日子?
陳宜月頓時絕望至極,撲在陳老太太膝下一個勁的磕頭:“老太太,求求您,可憐可憐孫女罷!孫女不想嫁給那個廢人!”
“啪!”陳老太太順手一巴掌甩在陳宜月的臉上:“住嘴!你是什麼東西!庶出的庶出而已!竟然敢對世子爺不敬!你是存心想陷我們陳家於不義麼!”
陳宜月捂住臉,難以置信的看向陳老太太,她一向知道陳老太太心如鐵石,狠辣異常,沒想到她竟如絕情!
她本以為這些日子以來,她已經討得了陳老太太的歡心,哪怕陳老太太是在做戲,應該也有三分真心。
沒想到!一切都是她太天真!
陳宜月的心口像紮了一把刀子,鮮血汩汩而出,她卻無法喊痛。
事到如今,她才意識到一件事,幫陳老太太去害周氏是多麼的愚不可及!與陳宜寧為敵,是多麼的愚不可及!
陳老太太被陳宜月陰森的眼神看得心中發瘮,便轉了臉不去搭理她,隻問陳宜寧道:“寧兒,你有什麼好主意?”
陳宜寧輕聲道:“祖母,過幾日不是八王爺的壽宴麼?聽說皇上和姑母都會去,到時候,讓姑母帶上月姐姐一起去,世子爺見到月姐姐的花容月貌,定然會動心。那時,姑母再從中說合一番,事情便成了。”
陳老太太掰著指頭算了算,皺眉道:“便是娶側妃,也至少要有半個月的準備。不如索性讓王府抬了她去做貴妾罷!一頂粉轎抬進門,衣裳首飾,三五日便可準備妥當了。”
貴妾!陳宜月一聽,兩眼一翻,頓時昏了過去。
陳宜月的親事定的很快。雖隻是妾室下定,八王爺得寵的萱側妃卻親自過來了。帶著滿滿兩車禮品和王府總管,給足了陳家麵子。
萱側妃看過陳宜月的麵貌身段,十分滿意,當下便換了庚帖,定下了十日後迎娶陳宜月過門。
陳老太太十分滿意。查來查去,查不出那個汗巾子究竟是哪個小廝的,她生怕走漏了風聲,巴不得早早把陳宜月打發出門。
這幾日忙著陳宜月的事,聽姚媽媽回來稟告說周氏身子已經大好了,陳老太太也隻點點頭,卻不敢再下手。
萬一周氏死了,陳宜月還要守孝三年。還是先打發了陳宜月,再收拾周氏罷!
眼看謝姨娘的肚子越來越大了,請了好幾個名醫過來瞧過,都說懷的是男胎。反正趕在謝姨娘生產之前收拾掉周氏就行。陳老太太算了算,時間還是很充裕的。
疏影齋裏,陳宜月正愣愣坐在窗前,看著庭中銀杏樹飄落的黃葉發呆。
“姑娘,加件衣衫罷!天氣涼了,窗邊寒氣重。”秋菊捧了一件白色冰紋的罩衫,輕輕幫陳宜月搭在肩膀上。
陳宜月如木偶一般,不說話亦不動,仍由秋菊為她係上絲絛,又將衣擺整理好。
秋菊忍了忍,終於忍不住勸道:“姑娘,事已至此,您也看開些罷!雖嫁給世子爺隻是個貴妾,但好歹錦衣玉食,吃喝是不愁的。總好過嫁給窮酸書生做正妻,日日為柴米油鹽操心的好。”
陳宜月不說話,手指卻狠狠的掐緊了罩山上的蔥綠絲絛,一張臉白的滲人。
秋菊歎口氣,瞥一眼四下無人,壓低聲音道:“姑娘,叫奴婢說,能逃得離陳府遠一點也是好的。您與夫人、二小姐已經水火不容,如今又被老太太厭棄了,這府裏哪裏還有您的立足之地?”
陳宜月眉心跳了跳,終於緩緩開了口,她的聲音如冰封的河麵,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氣:“秋菊,你等著瞧罷!誰害我這樣,我定然十倍百倍的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