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這邊說話聲不知不覺驚動了不少人,引得眾人皆都朝著她們的方向瞧了過來。小姑娘將聞她說完,頓時氣極,正想說些什麼,便被旁邊一個姑娘拉扯了一下,後者對著她搖搖頭,示意道這不是一個善茬,要她別去理會。
可小姑娘哪能容忍人這樣說她,扯著嗓子便道:“何姐姐這話就不對了,我怎麼就不知羞了,不過是偶然遇到,正經麵都沒見著,就被祖父拉開,卻是在何姐姐嘴裏成了如此不堪的人,姐姐便就如此是想抹黑妹妹的名聲,是何居心?”
這邊兩人開始抬杠,因事關名聲,是以小姑娘的聲音並不大,可那邊的姑娘卻是無所顧忌,聲音一次次的提高,惹得眾人頻頻側目遙望,更是有人露出鄙夷的神色,不屑的瞧了瞧兩人一眼,轉過頭去裝作一副端莊淑德的模樣。
不管隱情如何,那姑娘的話卻是有些過頭了,卻不是這些閨閣小姐該說的,便就是為著名聲著想,也不該當眾如此喧嘩。宛然斂下笑意,正想出聲阻止,卻聞李月容道:“快別說了,瞧,靜雅郡主到了。”
她一言眾人皆都住了嘴,禁了聲,抬首朝前望去。宛然此時站的比較靠後的位置,正好瞧見陶素婉一臉癡凝的朝著薛子清的方向瞧,半響不做聲,心思全不在旁邊姑娘的講話上。
宛然不覺挑了挑眉頭,嘴角吟著笑,別開臉朝靜雅郡主方向瞧。她這邊正想著陶素婉的事,那邊陶素雲卻是拉了她的手,宛然回過頭朝她瞧去,就見她低聲問道:“妹妹,她們將才說的可是真的?依我瞧那小姑娘倒不像是在撒謊。”
陶素雲的聲音極低,卻也沒人留意她們,宛然見她滿是好奇,便笑著搖頭道:“這真與假我卻是不知,隻我卻是知道,便就是這世子樣貌不美,也是輪不到我等在此議論。但若真是如傳言般,那也不是一個良配,姐姐豈不聞自古風男兒皆風流,這若真是樣貌俊美,定引得諸多粉蝶圍繞,遭人覬覦,便就是想要時時刻刻的想著怎麼防備這後院裏的女人……姐姐覺得不累呀”
這話卻是有些激進了,這皆都賴與她重活一世的因由,上一世裏,她就是吃了這貪圖美貌的虧,隻道若然是樣貌俊美,就是他有個三妻四妾的也是值得的,況這世人都是如此,自己又有什麼好計較的。
重活一世,她卻已經不再這樣想,這一世,她定是要找個與自己心意相通,疼惜自己,值得托付的良人做自己的夫婿,不叫自己再重蹈覆轍。
陶素雲卻是麵色一紅,道:“就你鬼點子多,妹妹說的可真奇怪——這千古年來不都是這樣的麼,又有哪個出來說聲不了。”眼珠一轉,接著道:“你道人人都像大伯父般敬重大伯母啊。”
宛然便笑了,也不答話,見她還想再問,卻是眼睛溢滿了笑,捂著嘴道:“二姐姐真真的潑皮,這才一會子功夫,這發鬢就都亂了,難怪祖母也稱你是皮猴兒。”
宛然話音剛落,便見她急忙抬手去理了理發鬢,宛然溫柔的笑了笑,上前一步替她捋了捋鬢間,修飾齊整。
這邊靜雅郡主已經下了轎子,喝夫人們見了禮,接著姑娘們也紛紛上前見禮,這才在眾人的簇擁下進了花廳,主賓讓了會子座,便都依禮坐下了。
靜雅郡主四十來歲,梳著墜馬髻,頭上插著一支展翅欲飛的鳳凰步搖,渾身赤金,通體金黃,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旁邊別著朵玉質的花朵,玉身翠綠,色澤圓潤。她上身穿著水藍色掐金絲翠羽麵上衣,下配淡藍色的百摺羅裙,外頭還罩著一層寶藍的薄絲蠶錦細紋羅紗,那領口處和腰帶上都滾著紫貂毛,身上並未多帶首飾,然卻透出一股低調而沉斂的華貴來。
雖麵色已不如年輕的小姑娘般光滑,可卻也瞧著像是小媳婦般珠圓玉潤,五官精致,氣質高雅,雍容華貴。雖眼角壓了絲皺紋,卻無損她的風華,瞧著更增添了風韻,周身氣度沉斂,想必年輕時也是定是個美人胚子。
容氏做在右側紫檀靠背椅子上,卻不敢托大,微側著身,隻沾著椅沿,已示尊重。
靜雅郡主見容氏略顯局促,頓了頓笑著道:“老夫人不必見外,我此行也沒想到能得老夫人麵,想必您也聽說了,我夫君調任回京,此行經過臨江,不想連日大雨,路被衝垮,阻斷了路程,便在此歇腳,本在別院裏悶得慌,想著出去走走,湊巧卻聽聞老夫人大壽,這便前來祝賀,當是湊趣兒,還請老夫人莫怪我不懂禮數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