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當日被禾倉觸碰過後,他隻覺得惡心難耐,當即取了絹帕擦拭側臉。擦了許久,才發覺口鼻之中彌漫著胭脂香味,這才意識到公主曾以絹帕拭過臉。
燕枝笑道:“禾倉是夷人的大王,你這般避而不見也不是辦法,不如由我從中調和,你們再見一麵可好?”
餘陽冷眼斜睨她,“不見。”
燕枝見他若失了清白的女子一般,愈發覺著可笑,“這般小事,你倒是計較!”
她還欲再笑,便被他俯身投下的陰影壓迫到喘不過氣來。那奸商伸手觸碰她臉頰的柔軟肌膚,而後問道:“這是小事?”
燕枝愣了一會,此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非禮她!她當即揮了巴掌向他臉上甩去。
“你看,發生在旁人身上便是小事。”餘陽單臂擒住她的手腕,側身盯著她道:“輪到自己便惱羞成怒了?”
“放肆。”燕枝怒道:“你放手!”
“但凡成大事者,喜怒哀樂不該寫在臉上,好好學學你那陰晴難辨的兄長。”餘陽覺著她的反應甚是有趣,不由笑道:“你應知何人可以得罪,何人不能。禾倉雖然為王,卻無半分實權與氣魄,故而可以得罪。我雖一介布衣,卻是你日後的財主,豈能隨意便給我臉色?”
“巧言令色。”燕枝嘴上不滿,卻也不得不讚成他方才的一席話。正因兄長喜怒難辨,教朝臣摸不準性子,故而不敢諂媚與妄動。他整頓各部以來,唯獨不曾動過戶部……
“為什麼說你是我日後的財主?”燕枝又問。
“你曾上疏請求減免南境賦稅三年,此舉雖然利於民生,可是公主是否想過,沒有賦稅,當地財政何來收入?你興辦學堂,又要夷人學會手工及種植,究竟是一時興起,還是做好了長遠打算?所謂教化民眾,沒有十載八載看不出成效。三年沒有稅收,你靠什麼保障龐大的支出?僅靠變賣那點可憐的嫁妝?”
燕枝何曾想得這樣長遠,竟是被他駁得啞口無言,“若是嫁妝不夠,我便將公主府賣了。”
餘陽覺著她傻得有些可笑,“除了我,誰能買得起你這座華而不實的石頭房子?”
喜愛漂亮的珠玉與奢華的宅邸,似乎是女子的通病,可她不知他在其中謀取了多少暴利。她喜歡陸景明,喜歡紅色的寶石,喜歡彈琴,喜歡漂亮的衣裳,這一切都在無形之中助長了一些人的野心。隻要討好公主,日後的仕途便可一帆風順。
“陸景明辛苦保全的千裏沃野,難不成要毀在你手上?”餘陽像是問她,又像是自言自語。。
從來沒有人敢對她這般直言不諱。在他麵前,她像是一個無知的孩童般。可是既然他這般說,一定還有轉還的餘地。
燕枝不由道:“若是錢的問題……你先借給我,我日後再還你。”
餘陽啞然失笑,“我的公主殿下,便是民間借貸也講求抵押。你將什麼抵押給我?”
“我的府邸。”燕枝道。
“一座石頭房子,值不得錢。”餘陽上下打量她道:“公主才是楚境的奢華至寶,不如以自己做了抵押。看在你我相識一場,我還可免了利息。”
他倒是敢說,竟是要將她做了物件般估價。燕枝瞬時氣結,“餘陽,你這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