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 齊大非偶(一)(1 / 2)

及至十二月,便又是回京述職的日子。雖說燕枝要回京,其他諸事還得由各城主督促運行,因而她隻帶了嶽臨風與楊桃兩人。眼看著一年過得這樣快,想來三載也不過是白駒過隙,趁著財主還在,須將錢銀花到位了才好。

待馬車自神嶺雪山而下,沿著平坦寬闊地官道往寧遠城而來,燕枝不由向窗外望去。但見寧遠城有一行人馬分列兩道,倒是在迎接她入城。燕枝也不過在寧遠城短暫逗留,用了午膳便走,哪知餘龍躍的陣仗這般大。

楊桃攙扶她下了馬車,燕枝便看到庭中的臘梅已經開了。她想起陸景明的書房陰森到沒有一絲氣息,便教楊桃先行去安頓車馬,自己倒是尋了鵝黃色的花苞,湊在鼻端嗅了嗅,而後折了花枝在手中,往閣樓上的書房而去。

推門而入的一刹那,她隻覺熱氣撲麵而來。但見書房之中幹淨整潔,房中正擺了暖爐,若春日一般。書案之上有一隻白瓷花瓶,瓶中有水,水中有花,幾支臘梅含包怒放、香氣四溢。燕枝將手中的花枝也投入瓶中,而後坐在軟榻之上,不知不覺放空了思緒。

片刻的安寧很快被打斷,隻聽有人“篤篤”地敲門,而後喚了一聲,“公主。”

便是隻聽到聲音也會教她坐立難安……燕枝數月不曾見他,也不敢見他,唯有默不作聲假裝不在。想他一介布衣,如何能入得了寧遠城的官署,還不是有人泄露了她的行蹤。

門外靜默了一會,卻是道:“門沒有鎖,我進來了。”

哪有這樣不請自入的!燕枝手忙腳亂地上前,準備將門框抵得死死的。可未待她推門,早被人一把從外麵推開。

魯恒正要跨步而入,便見她急急忙忙地投懷送抱,於是大大方方地張開雙臂,任由她往他懷裏撲,“公主不聲不響,原來是要給我這般驚喜?”

見她還在推拒,魯恒便環住她的腰身,而後低頭貼著她的側臉。

燕枝素來怕冷,入了冬便裹了柔軟的披風,領口覆著潔白如新雪的兔毛,在她頸項之下點綴了一圈。

偏偏公主愛美又喜歡修容,魯恒一低頭便嗅到了她周身的馨香氣息。他將頭埋得更低,“公主素來威儀,南境諸臣無不拜服,怎麼每每與我相見,便局促不安?”

“南境諸臣沒有一個如你這般,竟敢以下犯上!”燕枝便又急得漲紅了臉。她還道是誰這般好心,便是在陸景明故去之後這樣久,也不忘在他書房中燃一隻火爐。

“草民魯莽,公主莫要置氣。”魯恒鬆開她的腰身,反是以絹帕擦拭她額上滿是脂粉氣的汗珠,“我今日要去明城,聽聞公主也要出行,故而在此處等候。”

“你去明城做什麼?”

“我去探望思遠,還要替蒙峰城主看看他未滿周歲的兒子。”魯恒道:“自從公主赦免了魯氏全族,我的生意越做越遠了,此去明城還須打點一二。”

聽他這般說來,燕枝倒覺著花他些錢銀也是心安理得。二人一番閑聊,又用了午膳,燕枝也不多做逗留,便要帶著楊桃與嶽臨風先走。哪知嶽臨風愁眉苦臉道:“許是下山路上顛簸,竟是斷了車軸!”

燕枝心道神嶺雪山往寧遠城的官道寬敞平坦,何來顛簸之說,可是待工匠檢查過後,的確是斷裂難行,須幾日方能修複。

燕枝怕冷,故而車上置了暖爐,三麵車廂也覆了柔軟的絨毯,驟然教她換了馬車,這一路哪裏受得了嚴寒之苦,若是教她在等幾日,便會誤了入京述職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