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 齊大非偶(一)(2 / 2)

餘龍躍不由道:“兄長的馬車甚是舒適,你送公主北上即可。”

魯恒笑道:“我自是願意,不知公主……”

燕枝總覺著車軸斷得蹊蹺,卻是回避他的眼神,“我與楊桃乘車,你騎馬。”

待燕枝上了馬車,才發覺魯恒這半年似乎又賺了不少錢銀,車廂內覆著整張白色裘皮的毯,空間似是比她的馬車還大。

她的馬車不過一軸兩輪,故而轉向靈敏,魯恒的馬車竟是四輪,也虧得驛道寬闊平直,才能允許這般龐然大物行進其間。

燕枝尋了一隻雕刻精美的黃銅暖手壺,抱在懷中熱烘烘的,舒服極了。

楊桃卻是掩了嘴笑道:“我觀車廂內陳設器物,本就是替公主準備的。”

燕枝塞了一牙橘瓣在她口中,“亂說。”

楊桃笑著自一旁的小匣子中抽出一本書籍,“許是他怕公主一路枯燥無趣,還帶了你喜愛的書籍。”

燕枝低頭一看,乃是一本《柑橘栽培》。

她忽然捂著臉驚叫一聲,“他要逼死我了!”

有一道陰魂不散的聲音自車窗飄入,“誰敢逼死公主殿下?”

言畢便有人以馬鞭挑起了窗簾,側身向車廂內看來。他也不說話,隻是笑著看她,教楊桃都覺得那眼神甚是火熱。

燕枝被他盯得耳根發熱,不由躲在楊桃身後,不敢與他對視。

魯恒笑道:“若是公主覺著困乏,我便命人取了玉枕與錦被來。”

燕枝嘟囔了一句,“不必。”反是將頭埋得更低。

及至最後,燕枝仍舊裹了錦被,舒舒服服地縮在絨毯上,卻是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從前在明城之時,少不得世家貴胄向公主暗送秋波,也未見殿下煩躁至此呢。”楊桃打趣道。

“你也說他們是暗送秋波,多少礙於我的身份地位,不敢放肆無度。”燕枝攥著攥著被角氣惱道:“可這人……厚顏無恥。”

自他失明以來,愈發目中無人,周身都散發著勢在必得的張狂。

“可我反是覺著,公主而今喜怒哀樂俱全,倒是比從前歡愉了許多。”楊桃認真道。

“多數時候在生氣,哪裏歡愉過?”燕枝問。

“便是生氣的時候,眼裏也帶著笑。”楊桃便又笑了。

燕枝一連幾日躲著魯恒,趴在車廂內上睡得天昏地暗,直至到了明城,外來的馬車入不得禦街,楊桃便早早入宮稟報,隻待三哥派人來接她。

燕枝獨自坐在馬車上,便聽車外的人道:“公主,該下車了。”

燕枝撩開簾帳,便見一隻手堪堪停在半空。掌心向上,五指修長,正等著她下車。

“手臂,不是手掌。”燕枝蹙眉道。

魯恒遂將掌心向下,而後便見她穩穩地扶著他的手臂下車。

燕枝甫一下車,便被他反手抓住了五指,緊緊攥在手中。

“放手!”燕枝焦急道。

“放手可以。”魯恒笑道:“我給公主兩個選擇,撒個謊哄哄我,或是承認你不喜歡我。”

“我不喜歡你。”燕枝又急又惱。

“我就知道公主選擇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