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晃,又是半個月。
這半個月裏,傳到楊政手裏的消息有不少。
一是雷蒙斯特率領一支兩千人的皇家衛隊,將索羅頓東邊三百裏處的疾風盜剿滅。疾風盜赫赫有名,以神出鬼沒著稱,已經存在了十多年,卻一昔被滅,雷蒙斯特的名聲大漲。
二是馬鐙開始大規模普及,整個衛戎國的騎士全部裝備上了馬鐙,大大的提高了騎士的戰鬥力,而且這東西容易仿製,滄月和流雲兩國也有了動作,作為發明者的楊政,後來又被冠上了一個“騎兵之父”的稱號。
三是楊政的貴族領地終於批下來了。
按照律法,作為世襲伯爵,楊政能夠獲得一個縣麵積的領地。
但當那一紙封地下來時,楊政吃了一驚,他的領地竟然是一個郡,那可是侯爵以上的貴族才能獲得的封地呀。
威古蘭郡,位於衛戎南部巨馬省,是一個內陸郡,麵積8847平方公裏。
這是楊政在領地授封書上找到了的唯一資料。
領地授封書下來後,楊政在半個月內必須趕往威古蘭郡。因為到現在楊政在軍部的任命書都沒有下來,所以楊政現在的身份僅僅是一個領主,金蛇符早就被收了回去,東線的控製權早已不在楊政手裏。
一個半月裏,楊政試圖去猜測上層的意思。
他也多次詢問過瑞秋,可是給他的答案都是模模糊糊的。
也就是說,現在他能控製的部隊,隻能是自己的親兵編製一千人,這還是因為他的領地麵積比較大,按侯爵編製算的。
上方倒是在編製上沒怎麼控製,楊政可以隨意從部隊裏挑選。
當這個消息傳回東線時,魔神營的士兵全部鬧開了。
他們紛紛要求脫離軍籍,加入楊政的親兵編製。
這一場風波鬧到後來,歸藏沒法,隻能請楊政出麵彈壓,最後從東線魔神營裏再抽了五百人,與本來留在索羅頓附近的原五百魔神營戰士,組成了楊政的親衛隊。
歸藏給這一千人全都配備了最好的刀,馬,盔,弓。
一千人全部集結在德馬克。
隻等楊政準備好一切事物再前往威古蘭郡。
連著半個月了,雨一直沒怎麼停,連綿不斷的仿佛地球上江南時節的梅雨。
皇宮後院。
楊政手執一柄木劍,朝著對麵站著的一個小男孩喝道:“站起來。”
小男孩一頭金發,膚色極白,相貌俊秀可愛,隱約可以看出幾分瑞秋的影子,隻是他現在正倒在地上,臉色通紅,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一雙淡藍色的眼珠又是委屈又是害怕的看著楊政,顯得極是可憐。
楊政眉毛一擰:“還不快點。”
小男孩差點就哭出來了,嘴角咧了咧,終於忍住了,他知道,眼前這個大個子老師一點都不像以前的那些老師,自己一哭他們就沒轍。這一個月來,他可是被整慘了。
好不容易爬起來後,他發出一聲尖細的“呀”!
然後一瘸一拐的朝楊政衝去,木劍連連揮舞,倒是也有板有眼,就是可能太累了,劍的軌跡很虛浮。
楊政隨意的擋了幾下後,木劍再次落在小男孩肉多的屁股上。
“啪”的一聲。
小男孩側撲在地上,這一次,他真的忍不住了,哇的哭出聲來。
“安仔!”
瑞秋心疼的聲音傳來,她小跑過來,扶起痛哭的小男孩,先是檢查了下他有沒有摔傷,再狠狠瞪了楊政一眼。
“慈母多敗兒……”楊政嘀咕了一句。
“你說什麼?”瑞秋大聲道。
楊政對她的“殺人眼神”完全無視,將木劍隨意的挽了個劍花,平靜的道:“放心,我下手很有分寸的,小孩子嘛,摔摔才長得大。”
聽到他那種“自以為是”的言論,瑞秋斥道:“你才多大,口氣跟老頭子似的。”
其實楊政的歲數已經不小了,落到異界前他就已經二十六歲,算起來,在這個世界又呆了三年多,都快三十歲的人了,隻不過身體被芭比改造後,一直都沒什麼變化。
他撇撇嘴:“安仔,去不去鬥蟋蟀。”
“啊,好呀,好呀。”剛才還哭哭啼啼的斯帝安頓時從母親的懷裏掙脫出來,跑到楊政麵前拉住他的手:“老師,上次你抓的那隻“火龍王”還在不在,我前天抓了隻“青角蟹”哦,一定能咬死火龍王……”
看到一臉呆滯的瑞秋,楊政攤了攤手,眼中意思要多明了有多明了:看吧,你兒子什麼事都沒有。
讓一名侍女陪著安仔蹲在角落裏撥弄蟋蟀。
楊政緩步走到亭上。
看到瑞秋別過頭去的樣子,楊政笑了笑:“還在生氣呀。”
這王後有時候精明得可怕,有時候卻孩子氣得可以。
“安仔平常都很聽我話的,你一來,他就調皮了,早知道我不會讓你當他的老師。”
楊政聽了不以為意,而是看著外麵的細雨說起了一個故事:“我以前捉到一隻金絲雀,它的叫聲非常動聽,也很活潑。所以我很喜歡她,給她捉最好的蟲子,做最好最舒適的籠子,可是漸漸的,金絲雀越來越胖,也不會叫了,她總是懶洋洋的趴在籠子裏一動不動,後來因為我要搬家,那裏不準養鳥,我就把籠子打開,把金絲雀放了出去……沒想到,三天後,我就看著一隻貓叼著她從我眼前走過……”
瑞秋的臉色頓時發白。
“別說那麼可怕的東西。”
“你看安仔像不像一隻關在王宮這個大籠子裏的金絲雀。”
啊!瑞秋的臉色白得可怕,她渾身都顫抖起來:“別再說了。”
“咯……”遠處傳來安仔愉快的笑聲:“贏咯,青角蟹贏咯……”
楊政微笑道:“他比以前開心多了,不是嗎?”
王後神色不定,卻終於緩緩舒了口氣:“你這人,總是能說出這麼多歪理,偏偏叫人不信都不行,以後別拿安仔做比喻好嗎?”
“下官遵命。”
楊政很鄭重的行了個禮,瑞秋白了他一眼:“行拉行拉,又沒外人,裝這副樣子給誰看呀,知道你這人看著禮禮貌貌的,其實骨子裏誰也看不起。”
“你先坐下,我有事和你說。”
待楊政坐下後,瑞秋臉色已經有些凝重,她翻開桌上一本羊皮書,隻見上麵畫著山川地貌圖。
“阿政,你看看吧。”
她把羊皮書推到楊政麵前,隻見書卷上方寫著幾個小字,巨馬省威古蘭郡。
“威古蘭郡的地圖,”楊政咦了一聲,仔細的看起來,威古蘭郡地勢比較低,整個大郡基本是平原地貌,一條巨大的河流從威古蘭郡上方的塔瑪格郡尼斯湖發源,橫穿了整個大郡,其他小河流橫七豎八蛛網般彌補在郡內。
“好多的河呀。”楊政眉毛輕皺,再看下去。
郡內主要的城除了威古蘭縣和馬康縣外,其他都是小城鎮,接著他看到附錄還有威古蘭年代人口表。
馬上發現了一個問題,威古蘭郡每三年就會有一次人口突減事件。
到了今年,又是離上次人口突減的第三年。
“陛下,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老是人口突減,隔年人口又多了許多。”
瑞秋看向外麵連綿的陰雨,眼中有淡淡的憂愁,吐出兩個字:“洪水。”
楊政渾身一震。
難怪他這幾天總是心緒不寧,也搞不清上層為什麼會給他派這麼大一塊領地,沒想到,不祥的預感被驗證。
洪水猛獸。
自古以來就是人類最可怕的災難之一,何況在文明如此落後的藍風大陸。
隻看威古蘭郡整個地勢比附近的郡低上幾十米,而且整個郡內大小河流縱橫交錯,簡直就像菏澤國。
瑞秋接著說道:“衛戎國每三年就有一次連續的大降雨,南方更盛,這幾天怕已是暴雨連連,水位大漲,所以每隔三年,威古蘭郡的人口都要大批向附近郡省遷徙,可這時候也是最難調和的時候,洪水一來,威古蘭特有的“水盜”就會應運而出。”
“水盜?”
“恩,就是水盜,他們平時隱藏在人群中,和正常人一樣工作生活,但等到了洪水一來,全民遷徙的時候,他們就會化民為盜,四處打劫,那時候整個威古蘭郡簡直是一片混亂。”
一波未平,又起一波,人類的劣根性實是比大自然更可怕。
楊政盯著那張羊皮地圖,卻是不知道做何想念。
“我也沒想到議會會封給你這樣一塊領地,等我想阻止時,授封書已經下達了。”瑞秋有些抱歉的說道。
“不關你的事,”楊政神色如常,淡然道:“我本來就是突然出現的人,和你又走得近,他們警惕是正常的,何況,雷蒙斯特的勢力,怕也不是我們想像的那麼弱,我總覺得,他在王都低調得有些不正常。”
“恩,事到如今,也隻能見招拆招,其實,威古蘭郡如果不是因為三年一次的洪水,倒是個很好的地方,他的鐵礦脈是整個衛戎國之最,否則也不會洪水一退,馬上就有那麼多人湧回去。”
楊政心中一動,問道:“那些鐵礦也可以給領主隨便使用嗎?”
“怎麼可能,鐵礦是國家的根本,武器盔甲都要靠這東西,國家怎麼可能送給領主,不過,做為領主不是沒有好處的,那些鐵礦的開采權全部在領主手裏,每年隻要上交一定數量的成鐵就可以。而且,將鐵礦包給下麵的商人時,領主可以在鐵礦稅裏抽40%,別小看這40%,鐵礦稅收的很重,40%已經是很大的數目了,還有鐵礦買賣的盈利,領主也可以抽20%。”
楊政吃了一驚,鐵在這個年代是超級貴重的,完全是超級暴利行業,像這樣大的礦脈,光是抽稅就是天文數字了,竟然還能抽盈利。
“你也先別高興得太早,威古蘭郡確實很富庶,可也得有命花,三年一次的洪水,足以將你的內庫套空,你不知道吧,威古蘭治理洪水的錢沒有一分國庫撥銀的,全部要領主自己出,而且,前兩任領主全部被水盜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