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大刀闊斧開辦實業(2 / 3)

吳老幺一聽,當即拍了拍胸脯,慨然說道:“老太爺放心,隻要是杜先生的船隻管來,他們船上要是少了一粒米,統統由我吳老幺賠償。”

高士奎果然德高望重,三言兩語便打開了蘇北航線。等高士奎回到上海之後,杜月笙和楊管北十分高興,再三稱讚高老爺子四海敬仰,聲名不減當初。

蘇北航線打通之後,楊管北立即著手籌備“薛鴻記帆輪聯運公司”,並籌組了“達通小火輪公司”,專運皖北、蘇北各線的商貨。為了確保商貨的安全,楊管北在航運沿線設立了多個分支機構,起用可靠的青幫人物負責安全事務。

達通小火輪公司的商船第一次出航,就發生了一段小波折。當一艘滿載商貨的輪渡駛到了柏樹灣時,已是入夜時分,周遭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就在這時,突然之間,岸上傳來幾聲清脆嘹亮的槍聲,震碎山穀,嚇得船員們魂膽俱裂,緊接著便有粗獷的聲音大喊:“船上的人聽好了,所有人都回到艙裏去,誰敢出來,小心槍子!”

原來,柏樹灣一帶地形複雜,運河蜿蜒曲折,一向是盜匪出沒之地。當時與達通公司一起航行的還有揚子公司和戴生昌公司的船隻,這兩家公司的船隻坐頭陣,而達通公司的火輪殿後。

當時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達通公司的木船上,水手們一個個嚇得麵如死灰,渾身發抖,躲在艙裏不敢露頭。可是過了許久,竟然毫無動靜,隻聽到前麵停泊的船上傳來時斷時續的哭喊之聲。過了一會兒,有幾個膽大的水手偷偷探出腦袋四處張望,但卻不見任何人影火光,心想一定是水匪得手之後都撤離了,當夜疑惑不定地各自去睡,第二天一問才知道,揚子和戴生昌的兩條船,商貨與行李都被水匪洗劫一空,唯獨達通公司的船免遭劫掠。

原來,自高士奎打通吳老幺這個關節以後,吳老幺也明白杜月笙不太好惹,不僅在黃浦灘威風八麵,而且與各省大員乃至軍政界都有瓜葛,得罪了他,自己也占不到什麼便宜,因此他特別叮囑手下兄弟,凡是大達公司以及與大達公司有關係的船隻,一律放行,所以楊管北的達通公司才躲過一劫。

達通公司與土匪兩廂修好,一路暢通,消息不脛而走。於是,托運貨物的主顧紛紛主動登門要求載運貨物,這樣,客源與運輸上的問題都獲得了解決。蘇北航線的建立,不但使大達公司的業務突飛猛進,而且還讓執掌大達公司實權的楊管北得以迅速崛起。

獨霸了蘇北航線,楊管北又看準商機,與杜月笙組建了一家貿易公司——大興貿易公司,主要代那些蘇北的商人,在上海采辦各種商貨。這些蘇北的商人,既省去了來往上海辦貨的旅費和人力,又免遭匪患的騷擾。

大興貿易公司的創辦,使蘇北一帶原本閉塞的交通暢通起來,隨之而來的是經濟的複蘇與繁榮,真正做到地盡其利。可以說,正是由於杜月笙、楊管北的努力,打通了蘇北航線,許多銀行、貨運公司才紛紛在淮陰、蚌埠等地建立了營業單位,開始在蘇北大賺其錢。

一躍成航業領袖

自杜月笙接手大達輪船公司以後,事業一帆風順,楊管北全權接管航運業務,做得風生水起。而此時,大達公司的直接競爭對手,以洪門大哥楊在田、法租界公董局華董陸伯鴻為首的大通公司則蝕了不少的本錢。眼見杜月笙萬事順暢,局勢開朗,兩位頭腦有些坐不住了。

他們知道,杜月笙手條子夠狠,自從杜月笙與楊管北登場以後,大達公司情勢陡然一變。他們跟各大銀行交情深厚,隻消一個電話就能調來巨額的資金;其次,他們還打通了蘇北航線,又開設大興貿易公司,如此一來,大達、大興與薛鴻記各司其職,運貨的運貨,代購的代購,押彙的押彙,三大業務齊頭並進,熱鬧風光,大把鈔票滾滾而來。相反,大通公司卻今非昔比,在競爭中日漸落於下風。

原來的老客戶出於安全考慮,紛紛投向大達公司的懷抱。慌無對策的大通公司迫不得已,終於向大達公司提出了要求,希望彼此相安無事,和氣生財,與其惡性競爭,不如想個法子,大家都能獲得合理的利潤。

杜月笙與大通公司的老板們素無瓜葛,但礙於同操一業,又都是社會上威望頗重的人物,不便撕破臉皮,便振振有詞地推脫:自己隻能算名義上的董事,大達公司的業務現在都交給楊管北打理,有事體還是要跟楊管北商量。

於是,大通公司又找到楊管北磋商,楊管北的答複讓大通公司方麵頗感意外,他抓住大通方麵急於和解的心理,慷慨陳詞,順水推舟地說:“既然大通公司如此有誠意,我倒是有一個建議——聯合經營。”

“怎麼個聯合經營?”

“這個簡單,大達公司與大通公司在航線各大碼頭建立聯營處,共同經營上海至揚州這條航線,誰也不吃虧。”

“雙方所占比重如何計算,利潤如何分配?”

“有一個最合理的計算方法,先去請一位知名的會計師,請他對兩家公司三年來的賬務進行核算,以兩家公司的總營業額為準,確定雙方所占比重。”

迫於公司一瀉千裏的危局,大通方麵的領導們唯有依允,雙方請來了上海最有名的會計師奚玉五,細細查過了兩家的賬。過去三年裏,兩家公司的總營業額,大達公司占63%,大通公司占37%。按照這個比例來分配,大通公司所得盈餘要比大達公司少上一倍還多。

大通公司心有不甘,建議重新分配盈餘比重,此時的大達公司擺出一副愛幹不幹的姿態,讓大通公司無可奈何。後來,經過大通公司老板楊在田和陸伯鴻的幾次折衝和努力,大達公司終於做出些許讓步,大通公司如願以償地把自己的比例爭取到45%,大達公司的比例降為55%。

合約簽訂的時候,正趕上交通部召開全國第一次航業會議,楊管北參加了這次會議。楊管北代表大達公司提交了大達、大通兩大輪船公司聯營的報告,呈請交通部準予備案。同時,兩大公司的聯營處提出保證:不分客運貨運,今後決不漲價。

聯營之後,隨著航線不斷地開通,兩家公司的業務直線上升,原有的輪隻漸漸地不能滿足現有業務的需要。1932年的一天,楊管北建議杜月笙說:“大達公司應該造一條新船了。”

“好啊!”杜月笙對楊管北的工作相當滿意:“一切由你來安排。”

“可是造一艘大船需要不少錢。”

“可以向銀行借!”杜月笙毫不猶豫地說道:“我看上海商業儲備銀行就可以,一來陳光甫與你是同鄉,一向很賞識你,二來我也曾幫過他不少忙,借款條件想必可以優待。”

兩個人決定以後,楊管北先找到了上海商業儲備銀行的業務部經理趙漢生說明情況。趙漢生表示沒有任何問題,並親自找到陳光甫商量此事。

第二天,趙漢生送來了回信,陳光甫非常願意幫這個忙,還讚揚楊管北年輕有為,讓大達公司起死回生不說,業務辦得還有聲有色,因此特別優待貸款六十萬兩白銀,並給予了充分的優待條件:第一,利率由九厘酌情降至七厘二毫半;第二,從輪船下水營運開始算起,每天隻需歸還本息大洋三百元,歸清為止;第三,以上所載歸還本息數額,大達公司可以多還,上海商業儲備銀行不得多討。

如此優厚的借貸條件,讓大達輪船公司在造船的時候充滿了期待。與公司的舊有船隻相比,新造的船隻噸位大,設備好,豪華大氣,可承載旅客兩千多人。這樣一隻萬眾矚目的大船,被公司特別命名為“大達輪”。

1933年,大達輪舉行了盛大的下水典禮,杜月笙親自主持,並請來諸多報業的朋友加以宣傳,在各大報紙上刊出巨幅的新聞照,以示隆重。當時,這一事件轟動了整個黃浦灘,許多達官政要、名紳巨賈紛紛前來捧場道賀,以此為榮。

大達輪投入運營以後,大達輪船公司的生意又上了一個台階,杜月笙在航運業的地位也再度攀升。大達公司從一個風雨飄搖的爛攤子,在杜月笙與楊管北的手中起死回生、扭虧為盈還不算,後來的發展實力之龐大,幾乎沒有一家輪船公司能與之匹敵,先後拓展了多條航運線,除了蘇北線,上海—九江─漢口─長沙線、上海—張家港線、上海─南通—任家港線等皆在杜月笙的掌控之中。

抗日戰爭時期,大達輪船公司在杜月笙的決策下也做出了很大的犧牲,為了阻遏日軍軍艦的推進速度,國民政府開始向民間征調陳舊輪船,鑿穿後沉於鎮海的炮台附近。為了響應抗日號召,上海航業界的人士群集籌商,最後討論的結果是,將虞洽卿的寧紹輪船公司和三北輪船公司的兩艘舊船沉江,後來因為噸位不夠,杜月笙不得不將大達公司的大和輪也拖了去沉江。

不久以後,上海航業領導機構舉行換屆選舉。按照會章規定,船業聯合會董事長的職位不得連選連任,於是前任理事長虞洽卿卸任後,杜月笙以航業巨子——大達輪船公司董事長的身份,順理成章地被推舉為第三屆理事長。

杜氏求和王亞樵

杜月笙一生聲名顯赫,江湖威望極高,幾無人出其右,但即使是他,也有他所忌憚的人,王亞樵便是其中一個。

提及王亞樵,舊上海幫會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曾在國民黨軍統任職、作為戴笠親信,後成為起義將領的沈醉曾經風趣地說:世人都怕魔鬼,但魔鬼怕王亞樵。蔣介石一提這個人,假牙就發酸;戴笠若是聽說這個人又露麵了,第一個反應就是檢查門窗是否關好。

王亞樵人稱王老九,一生極富傳奇色彩,表麵看上去,他身材瘦小,戴一副水晶邊眼鏡,略顯幾分斯文,然而就是這樣一個人,曾在上海灘創立斧頭幫,叱吒一時,殺人如麻,製造了一係列驚天動地的刺殺案。他曾五次策劃刺殺蔣介石,後來又把日軍駐華最高司令官白川義則送上西天,被稱為“民國第一殺手”。人們對他的評價褒貶不一,有人說他是流氓,是殺手,是惡魔,也有人說他富有愛國心,講江湖義氣,是一條熱血好漢,是采取極端手段的愛國者。

王亞樵與杜月笙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但卻因為一艘輪船引起了一場軒然大波。

原來,王亞樵曾經幫助李鴻章的長孫李國傑刺殺了蔣介石的親信、上海招商局總辦趙鐵橋,讓李國傑重新掌握了招商局大權。王亞樵看中了一艘漂在海上的輪船“江安”號,為了表示感謝,李國傑決定將這艘輪船贈與王亞樵。

江安號當時的負責人是張嘯林的本家侄子,名叫張延齡,也是杜月笙的門生。張延齡自恃有杜月笙和張嘯林的支持,態度強硬,拒絕將輪船交給王亞樵。這讓王亞樵十分惱怒,於是派人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將張嘯林的公館院牆炸毀,索性沒有死人。此事讓張大帥火冒三丈,苦於不知何人所為,隻能幹吃啞巴虧。

過了些日子,張延齡仍然不肯交出江安號,平日裏看似斯文儒雅的王亞樵終於忍無可忍。王亞樵覺得,杜月笙、張嘯林勢力雖然龐大,但妻小無數、資財萬貫,這種闊佬絕不會為了一艘船同人抵死相拚。於是王亞樵召集到一群斧頭幫的弟兄,挑選了十幾個精兵強將,由自己的助手趙士發率領,風風火火趕到碼頭,聲明前來接船。

誰知江安號已經啟封,船員和水手都已經被張延齡換成了自己的人。張延齡之所以強占這艘輪船,是因為他的叔叔張嘯林看到杜月笙的大達公司生意紅紅火火,自己也想與他聯手,做幾票輪渡的買賣。

張延齡早已得到了消息,見對方來勢洶洶,囂張地嚷道:“接船?接什麼船?

“李國傑已將江安號作價一萬大洋,賣給了我們九爺,有協議為證。”說著,趙士發將李國傑親筆簽下的契據遞給了張延齡。

哪曾想張延齡接過契據,看都沒看一眼,直接撕做兩半,隨手扔到水裏,狂妄地說道:“我管你九爺不九爺,老子隻認得杜爺張爺,李國傑私賣招商局貨船,徇私舞弊,雇凶殺人,我們張爺正準備將他告到蔣主席那裏。這條船是他送給張爺堵嘴的,你們這群土佬不知天高地厚,公然與我們張爺做對,莫非是活得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