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宇教授,在這裏得有點精神寄托啊,否則時間長了會讓人崩潰的。您喜歡什麼玩的?我可以給想想辦法,美女除外。”黑子說。
“我想給家裏人打個電話……”
“那不好辦,”黑子無奈地說:“犯人們都沒手機。要打,得給監獄管理申請,獲得批準才能……”
“那算了。有書看嗎?”
“哎,我忘了您是教授了,”黑子笑了笑:“這個好辦,有閱覽室,還可以借閱,我帶您去。”他一邊說,一邊把手裏的半盒煙塞到我手裏。
晚飯過後,監獄在餐廳裏放電視,犯人可以在那裏看電視,隻許看一個CCTV,別的台一概不許,但也不許回牢房。
我看電視隻看新聞聯播,其它的不看,帶著從閱覽室裏借來的兩本雜誌躉在角落裏看。一直到10點,獄警高喊“起立!”下令回牢房,我們才回到牢房。
輪換著到廁所裏洗漱,先是黑龍,其次猴臉,最後是黑子和我,從這個順序上也可以看出牢房人員的三六九等。
黑龍上了床,翻身向裏躺倒了,其他人也紛紛上床,黑子睡我上鋪。我展開被褥要上床,猴臉過來了:“宇天龍,你要幹什麼?”
“睡覺。”
“嘿嘿,你小子真不懂規矩啊。”猴臉手裏拿根大蔥嚼著,原來這廝經常在吃飯的時候去廚房順點蔬菜當零嘴,他嘴裏嚼著蔥葉子,奸笑著說:“剛來的前三天,不許睡床!”
“睡哪裏?”
“地上!”猴臉一指地板。
我沒吭聲,把床上的褥子扯下來鋪在地上,拿下枕頭和被子,衣服都沒脫,把被子往身上一拉,一骨碌睡倒。
“耶!這小子倒是挺幹脆哈!”猴臉叫著。
躺著歸躺著,我哪裏能睡得著。仰麵躺著,雙手握固放在小腹上,慢慢調息,運行周天,監獄裏不可能象在家裏那樣打坐練功。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大概都過了12點了,我突然聽見從黑龍的床那裏傳來了兩聲咳嗽,我輕輕一睜眼,就看見其他床上的人都悄悄起來了,上鋪的爬下來,躡手躡腳的向我圍過來。
我還沒想明白是怎麼回事,突然身上的被子被拉起來,一下子蒙在頭上,接著拳腳雨點般地落到身上,其中有的力氣很大,好像還有什麼硬物,打得挺疼。
我把身體縮成一團,雙肘護著頭,運足了氣,用“易筋經大力法”硬扛著,開始還故意哼哼兩聲、滾動一下,後來幹脆不出聲,也一動不動。
劈裏啪啦一直響了將近五分鍾,如果是普通人,估計已經被打壞了。
突然聽見黑子壓低的聲音:“龍哥龍哥,別打了!各位大哥都住手,別打了!他不叫也不動了,別、別是打死了吧?”
毆打戛然而止。
靜了足有半分鍾,被子慢慢掀開,一根手指放在我鼻子底下,我屏住呼吸,手指立刻縮回去了:“好、好像沒氣兒了。”
就聽見猴臉低聲說:“龍哥,這怎麼辦?”
“混蛋!”一個低沉而粗重的聲音傳來,這是我第一次聽到黑龍說話:“你們下手怎麼這麼重?外麵隻是讓‘小照顧’他一下,讓他吃點苦頭,特別囑咐不要弄死了。”
——我立刻明白他說的“外麵”一定是李處長他們。
“這小子一直都不怎麼‘炸板兒’(慘叫),我們怎麼知道……”
又一隻手放在我心口處,很快也縮回去了:“心還在跳,沒死,是打昏了。”
“龍哥,要讓他吃苦頭,為什麼白天不讓他‘過關’?還得半夜起來‘燜燒鍋’,耽誤睡覺。”一個尖細的聲音說。
“是啊,俺們好久沒‘走板兒’(毆打新來的犯人)了。”另一個壓低的聲音說。
“滾!你知道個屁!”黑龍罵了一句。
就聽猴臉說:“你們不知道龍哥的良苦用心。外麵說,這小子是個武林高手,功夫了得,還殺過人。白天咱們要他‘過關’,要把他打急了,萬一這小子發飆,咱們扛得住嗎?還不得害龍哥動手?所以龍哥才不讓搞。”
“可、可是不像啊龍哥,瞧他那慫樣兒,能殺人?”
“對啊,這小子就這麼一陣就被打沒動靜了,武林高手這麼不經打?”
“反正沒死就好,把他扔床上去!睡覺!”黑龍低聲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