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叔又說了以前的事,我沒仔細聽,昌叔見我神遊,推了我一把,問我怎麼了,我搖了搖頭說沒事。
陳老九被東子揍慘了,眼睛底下滿是淤青,那塊玉也被東子順了過去,陳老九想要,可被東子虎眼一瞪,頓時打消了念頭,他揉了揉挨揍的臉,走到我跟前:“小哥,你幫我向東爺要回那塊玉嗎?”
“不能。”
一想起這狗東西,最後一刻拋下我們先開溜了,我這心裏就憋著火,媽的,想要爺給你討那塊玉,美得他。
陳老九頂著他那朱漆臉:“小哥,那玉是我爸給我的,你就通融通融,讓東爺給我成不?”
“你爸不是死了嗎?”
狗東西還想糊弄爺,真以為爺腦殼空好糊弄不成,再說了,那玉八成是他那爸從墓裏順的,與其被他銷贓流向黑市,還不如我帶回考古所,上交給國家。
陳老九有些猶豫,可沒一會兒便支支吾吾地在我耳邊小聲說:“我爸沒死,在墓道裏的那個人不是我爸,而是我二叔……”
“你二叔?”
這到底怎麼一回事?
陳老九撓了撓頭說:“我爸當年失蹤,是為了保護自己守陵人的身份,那本筆記的最後一頁是我爸自己撕的,而我二叔不甘心守陵人身份落在我爸身上,便設計讓我爸進了墓裏,我爸在裏麵悶了一個月,最後從暗道出了那楚殤王的墓。可就在第二個月,我爸發覺自己不對勁,我二叔眼饞墓裏的東西,便逼問我爸那本筆記的下落,我爸自然不肯,無意間將我爸推了一把,我爸磕在石頭上,當場就死了,我二叔連夜將我爸背到幾裏之外的青銅峽埋了,回到陳家,拿了一份假的筆記給了蠱仙婆,蠱仙婆以為我二叔是守陵人,便替他打掩護,這幾年羅家村連續死人,其實那些人都是偷偷溜進楚殤王墓裏的土掘子……”
聽到這裏,我頓時明白了。
想到墓裏那個手拿圖紙的死人,我知道他是誰了,是陳老九的二叔,那個機關算盡的假守陵人。
陳老九繼續說:“小哥,我爸說你不一樣,所以在最後一刻他沒有下狠手,要不然你們肯定也鑽了鬼洞。”
這話聽起來有意思。
我盯著陳老九,問他:“陳老九,那次你挖死人蟲時,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
“小哥,想聽實話還是假話?”
陳老九笑了笑,那笑裏摻了很多意思。
我看到他笑,心裏的答案便已經明確了,看來我們都低估陳老九了,這狗東西將我們所有人耍的團團轉,而且還不露半點痕跡,他和劉川一樣,都是城府極深的人,招惹不起。
我抬頭看了一眼身後,那幽暗而又陰冷的地下世界仿佛一口吞噬人心的怪獸,在那裏所有的理智人性都會被腐蝕,就像昌叔,鬼五爺以及無數個前仆後繼的土掘子一樣,為了心裏的貪念,主動奉獻自己的靈魂,哪怕最後的同情憐憫。
陳老九出了好一會神才說:“小哥,雖然我不知道你的身份,可我有一句要送給你,這道上人麵鬼心的玩意太多,你必須擦亮了眼睛,別再被蒙了眼。”
這話幾個意思?
我盯著陳老九臉上的淤青,此刻的陳老九和我們見的是兩個人,而且他那眼底一閃而過的詭異更讓我心驚,我搞不明白他到底什麼意思,也不知道陳老九是什麼身份?
陳老九笑了笑,問我:“糊塗了?”
“有點。”
我確實糊塗。
經曆了這一切,我越來越想弄明白我的身份,以及那神秘地域到底隱藏了什麼樣的秘密,為什麼他們都那麼怕,都那麼熱切地尋找那個虛無的答案。
陳老九看了一眼頭頂,這才慢慢道:“其實我也不大清楚,我爸沒給我留下一點隻言片語,他隻是要我躲得遠遠的,別再趟進來,我也怕麻煩,這些年來也沒有再回陳家,直到兩個月前,我收到我爸的信,我這才回了趟陳家,並大概了解到一些情況。小哥,我爸說你是最後一個,我問他這是什麼意思,他沒解釋,隻是讓我默默做自己的事,然後事成,便帶著媳婦永遠也不要回去。”
最後一個?
我張了張嘴,那些話卡在喉嚨。
最後一個,什麼是最後一個,他們一個個都在隱瞞什麼,為什麼都瞞著我,讓我像個無頭蒼蠅一般為了那個真相撞來撞去?
這些問題在腦海聚集,轟得腦子快要炸了,我疲憊地閉上眼睛,努力想要自己冷靜下來。
陳老九沒說話。
東子這時走了過來,見我表情奇怪,很是不解,坐在我旁邊問:“茴子,你小子丟魂了?”
“沒事。”
我搓了搓臉,坐了起來。
東子見我不說,也沒強逼,呼了陳老九一巴掌,陳老九揉了揉頭,這次卻破天荒地沒有叫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