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傍晚時分了,剛動了動眼皮就聽見香薷欣喜地喚著:“小姐,小姐你總算醒了。奴婢去叫老爺過來。”
元安睡得太久感覺全身都酸疼得不像話,特別是兩個膝蓋此時感到格外疼,裏麵的骨頭好像斷了似得。元安忍不住皺起眉低吟出聲,何青佐一進門就看見女兒滿臉的痛苦神色,忙快步走進來輕輕用雙手壓住元安疼得亂抽搐的雙腿,軟聲安慰道:“寶,不要亂踢。忍一忍,忍一忍就不痛了。”
“爹爹,元安腿疼。”元安看見自家爹爹,眼淚忍不住唰唰而下,撇著小嘴哭的可憐。
“爹爹陪著我們家寶呢,爹爹給吹吹。”一麵說著,一麵掀開元安的褲腿對著那腫的老高的兩隻膝蓋輕輕地吹著。
可是吹著吹著何青佐忍不住紅了眼眶,一滴滾燙的眼淚落在元安紅腫的皮膚上。元安幾不可聞的縮了縮腿,淚眼迷蒙的抬眼看向笨拙捧著自己的膝蓋輕吹得高大身影。
隻聽那人哽咽著聲音,低啞的說:“都是爹爹沒用,讓你和你娘受這麼重的傷。爹爹真是,,,”這是個在沙場上冷血睿智的常勝大將軍,這是個在將領麵前威嚴說一不二的領導者,這是個從不輕言流淚的男子漢。元安第一次看見父親的眼淚,那麼炙熱滾燙仿佛能灼傷元安嬌嫩的皮膚。
“爹爹不哭了,元安不疼。真的。”元安一把擦掉眼淚,強忍著痛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她就算再痛也舍不得看見自己大山一樣的父親流淚,想起母親問道:“爹爹,娘親呢,她傷的重嗎?”
“你娘親沒事,你放心休息啊。待會奶奶他們應該會過來看你,剛才見你還沒醒爹爹就叫他們先回去了。”何青佐輕描淡寫的安慰著元安說。實際上夢瑤的情況不容樂觀,昨日回來雙腿已無知覺,身體受到嚴寒深深的侵襲從昨夜便高燒不退。
全靠著何青佐不停歇的按摩著腿部肌肉才漸漸有所知覺,高燒也漸漸退下隻是人一直還不曾清醒。
這時香薷走了進來,說:“老爺,小姐,老太太他們聽小姐醒了忙著就趕過來了。”
話音剛落,就聽見何老夫人焦急的聲音傳來:“元安,元安還好嗎?”
元安抬頭就看見何老太太枯老的臉皮上滿是擔心,搖搖頭說:“元安沒事,讓奶奶和叔叔嬸嬸們擔心了。”
“這是什麼話,什麼擔心不擔心的。我們沒幫上什麼忙已經很愧疚了。”何家大爺薛氏歉疚著說,一邊從丫鬟手中接過藥瓶道:“這是絕好的上藥,化瘀解烏效果是頂好的。”
二爺家也連忙拿出送上的補品,和內服的傷藥。何家二爺剛從宮裏回來,聽說元安醒了連官袍都來不及換就跟著過來了,此時愛憐的摸摸自己最心疼的小侄女說著:“元安放心養傷,不會再有事了。”
待眾人都各回各家,元安這才向著何青佐請求道:“爹爹,我想去看看娘親。”說著,一臉的擔憂難掩於表。
“你,,娘親還在,,休息呢。天色不早了,爹爹喂你吃點東西?”何青佐掩飾著眼中的慌亂扯開話題,又說:“想吃什麼?”
“爹爹,,,”頓了頓,抬眼笑著說:“元安想吃酒釀湯圓。”
“好。”
一會兒,元安看著父親寬大的手心捧著一小碗熱氣騰騰小湯圓,霧氣使得父親看起來隱隱約約。“廚房剛做的,趁熱乎爹爹喂我們寶吃。”何青佐笑著對元安說。
拿起小勺熟稔的輕吹幾下,用嘴唇碰碰試好溫度再伸過勺喂進元安嘴裏,還開口“啊”的哄著。
看著元安鼓鼓的腮吃得滿足,何青佐拿勺輕輕攪著碗裏冒著熱氣的湯圓,想起以前妻子坐月子的時候就笑著懷念說:“那年你娘親生完你的時候啊,她可是什麼都想吃。那時候爹爹總是東街跑完西街跑就是為了讓你娘吃到想吃的味道。”
喂元安再吃下一粒湯圓,又接著道:“你娘那時候可小女人了,每天眨著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叫我喂她吃東西,,,嗬嗬。”不知道想到什麼竟然直接笑出了聲。
“爹爹,元安吃飽了。想休息了。”元安看著喂過來的一粒湯圓搖搖頭,縮進被窩甕聲道:“爹爹也去休息吧。”元安透過父親甜甜的回憶看到父親眼中深深的疲倦,父親想必很久沒好好休息了吧。
元安感覺父親輕輕幫她掖好被角,熄了燈輕手輕腳的走出房門。元安在黑暗中想著涵衍滿臉鮮血的畫麵在轉換到娘親跪得滿臉青紫的畫麵,眼角忽的滑下兩行淚水徐徐流入鬢角在進入腦後的枕上留下團團印記。